1928年7月22日上午11时,国民党军湖南省独立第5师第1团团长彭德怀,率所部800勇士,在平江县城东门外一营驻地天岳书院操场上誓师起义。
当天下午13时许,平江县城内军警官兵午睡正酣,800勇士越过浮桥,向县城发动进攻。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解除了城内反动军警2000多人的武装,缴获步枪1000余支、子弹100万发,活捉了作恶多端的县长刘作柱等反动分子200多人。起义部队占领平江县城后,成立了苏维埃政府。
起义风暴很快影响到周边浏阳、醴陵、岳阳、通城、通山、修水、铜鼓、万载等县,各地农协在党组织的领导下,掀起了打土豪、分田地、建立苏维埃政权的热潮。为扑灭这团熊熊烈火,湖南军阀慌忙调集了8个团,直向平江地区扑来。其中6个团围攻平江县城,2个团直插长寿街,企图切断起义军退路。
此时,平江起义部队已整编成红5军,下辖红13师,军长彭德怀兼师长,滕代远为军党代表,邓萍任参谋长。全军共2500人,战斗部队有第1、4、7三个团。彭德怀打算利用平江县城周边有利地形,歼敌一部再转移。他将1团布置在城周围,正面迎敌,把4团、7团分别部署在城南、城北各30里处,准备对来犯之敌实施夹击。
7月29日晨,战斗打响。围城之敌猛攻1团阵地,被我军杀伤约300余人。位于城北的7团,在黄纯一、贺国中率领下从敌侧后出击,又歼敌200余人。但是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战斗打成了相持局面。黄昏时,彭德怀果断下令部队撤出战斗。此役,红5军伤亡百余人,第7团团长黄纯一在战斗中牺牲。
7月30日,红4军主力撤离平江地区,向黄金洞方向转移。进入8月以后,围堵红5军的敌军增至15个团,红5军四处辗转腾挪,处境日益艰难。9月初,红5军向万载大桥转移,遭到国民党军第18师张辉瓒部3个团袭击,损失较大。部队被迫转回平江、浏阳一带活动,又遭湘军、赣军夹击,只好向鄂南之通城、通山、九宫山一带转移。部队在九宫山作短暂休整时,彭德怀鉴于部队减员较多,便将原先3个团缩编为5个大队。
从平江到九宫山近两个月的转战,红5军屡遭敌军前堵后追,几乎每天都要与敌正规军和反动民团武装奋战数次方能前进。曾创下一天之内连打八仗的记录,频繁的战斗中,不少优秀的革命者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为理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但是,艰苦的环境,也让少数人原本就不坚定的革命意志发生了动摇,甚至蜕变。
九宫山整编后不久,红5军来到白沙的当晚,第4大队大队长李玉华借口出去放连哨,将所部拉出去投敌了。红5军一下子折损了五分之一兵力,这可不是件小事。据革命群众举报,李玉华率部投敌前,曾频频与第1大队大队长雷振辉接触,每次都将警卫员打发得远远的,俩人关门密谈。而雷振辉近来越发流露出对前途悲观的情绪。有鉴于此,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邓萍、贺国中等人当即商议,为防万一,必须立即将雷振辉监视起来。
第二天一早,红5军集合,准备转移。出发前,彭德怀站在队伍前面发表讲话。突然,雷振辉冲出队列,伸手抢夺彭德怀警卫员薛洪全手中的驳壳枪,两人扭打成一团(雷振辉的佩枪头天晚上已被军部下令上缴)。雷振辉身高力壮,薛洪全个头矮小,很快就落在了下风。危急时刻,率先反应过来的第3大队中队长李聚奎冲出队列,拦腰抱住雷振辉,将其摔倒在地。第2大队大队长黄云桥冲上来,一枪结果了雷振辉的性命。
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但是彭德怀却依旧面不改色,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继续对部队讲话,好像啥也没发生一样。他向大家简要总结了前一阶段转战的情况,认为虽因敌强我弱,队伍损失很大,但是我们也取得了初步的经验。那就是必须同敌人绕圈子,打推磨仗,尽量避免和敌人硬打硬拼。有了这一条,我们就能把敌人拖垮并战胜他们。现在部队的人数虽然减少了,但政治质量却提高了。
讲着讲着,彭德怀把袖子一卷,慷慨激昂地说:“我们暴动是为了干革命,干革命就不能怕吃苦,怕流血牺牲。如果谁还想走,可以走。但就我个人来说,我认定的道路,就一定要走到底。就是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干下去。”
彭德怀的一席肺腑之言,赢得了部下们雷鸣般的掌声。此时过去很久以后,彭德怀对此耿耿于怀,在一次公开场合谈到了雷振辉企图行凶叛变这件事。他说:“雷振辉是我在1团1营当营长时的老连长,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是我的生死兄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看来,要在一起干革命,光靠个人感情、私人关系不行。必须靠政治觉悟,靠共同信仰,才能百折不回,革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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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