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经过艰难的谈判，欧盟同意英国将“脱欧”期限推迟到2020年1月31日，英国再次陷入“脱欧”苦旅。自2016年脱欧大幕开启以来，英国“脱欧”僵局已持续3年有余，诸多政策领域均遭受严重影响，英国与欧盟在防务领域的合作也不例外。

作为欧洲历史上的军事强国，英国在综合防务实力方面与法国难分伯仲。从欧洲的防务安全格局看，英国既是北约的核心成员国之一，也是欧盟共同防务的中坚力量，还是欧安组织的积极参与者。不过，英国对于上述防务机制的关注程度不尽相同：北约是英国防务安全无可争议的基石，其首要地位不可动摇；而欧盟与欧安组织的角色虽有所不同，但大抵都是对北约在某方面的补充。这种角色分配与分工，在冷战后英国的防务战略中保持了相当的延续性。

冷战后，欧盟——欧洲一体化的主要制度载体，孜孜以求地将一体化的成功经验从经济延伸到包括防务在内的政治领域。新世纪以来，欧洲防务合作呈现出加速加深的趋势。对此，崇尚实用主义的英国选择顺势而为：正是1998年英国首相布莱尔与法国总统希拉克发表的《圣马洛宣言》，帮助欧洲防务一体化迈入政策性发展阶段。英国的积极贡献可谓不可或缺。不仅如此，在欧盟共同防务处于襁褓之中时，英国凭借自身在军事领域的丰富经验以及宝贵的人力物力资源，推动了这一进程的发展：“欧盟战斗群”的理念中便包含着英国的智慧，而对于欧盟迄今规模最大的军事安全行动——印度洋“阿塔兰特”行动而言，伦敦附近的诺斯伍德基地仍然发挥着统帅部的作用。

然而，当前英国与欧盟的关系整体上已渐行渐远。此次欧盟再次同意英国延迟“脱欧”期限，这可能是给英国的最后一次机会。英国与欧盟似乎即将正式分手，双方防务领域的合作也因而遭受严重波及。首先，一旦“脱欧”，英国将从欧盟防务的中坚地位滑落至边缘。欧盟首席谈判代表米歇尔·巴尼耶已经明确表示，脱欧后的英国不享有对欧盟政策的投票权。对于欧盟共同防务的未来走向，英国将失去自己原有的巨大影响力。在防务产业领域，英国也将遭受打击。欧盟近年启动了欧洲防务基金项目，该项目资金雄厚，有望在数年后达到相当大的规模。该项目鼓励并资助欧盟国家展开军备研发上的合作，对当前普遍缺乏军费的欧洲国家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但“后脱欧时代”，英国防务企业将失去欧洲防务基金平等资助并参与其招投标项目等活动的机会。

不仅如此，“脱欧”后英国与欧盟在防务领域竞争的一面会日益凸显。德国总理默克尔近期表示，“脱欧”后的英国将成为欧盟的潜在对手。实际上，英欧双方在最近几年的谈判中，已经围绕某些防务议题展开了激烈博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伽利略”系统的军事用途：欧盟将对“脱欧”后的英国限制使用其加密频道，作为报复，英国对该系统关闭了位于马尔维纳斯群岛、亚松森岛和迪戈加西亚岛的地面中继站。随后，英国政府更宣布将新建自己的卫星系统与“伽利略”竞争。还有一点难以忽视，那就是“后脱欧时代”北约将受到连带影响。多年来，英国在大西洋两岸防务合作中发挥了重要的桥梁作用，对促进美欧之间的凝聚力与团结至关重要。而在英国“脱欧”后，北约将因这一凝聚力的缺失而影响力下降。

尽管如此，英欧双方在安全领域仍有合作空间。双方业已达成的“过渡协议”表达了对未来防务合作的诸多共识。合作的基础仍是相当广泛的，毕竟英国在欧盟内已有近半个世纪。特别是在国际军控、伊朗核协议、北约“集体防御”等议题上，英国与欧盟的立场要比美国更接近。

孔 刚

(作者系国防科技大学副教授) 【编辑:田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