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文章谈到我机缘巧合,在2015年12月通过泰缅边境夜丰颂府挺进泰亮山,探访南掸邦军总部。由于到得较晚,南掸邦军司令昭育世便在他办公楼的二楼平台上宴请了我们一行。我有幸和司令谈笑风生,并喝了两杯交杯酒。宴毕,就在附近走了走,感受了泰亮山明亮的月光。然后,回到招待所,宽衣就寝。
第二天一早,8点左右起床,8点半到楼下准备吃早饭,结果卫兵通知我们,早饭还得等半小时,于是又坐到简易休息室里。在那里,我见到了昭育世的军事顾问,说着一口非常地道的泰语。我用泰语问他现在主要工作是什么,他回答我,帮助司令整肃军纪、建立军校课程体系、组建教学团队。我问教学团队的专家都是哪国人?他说,美国人有,泰国人也有,别的国家的人也有,关键是看谁是专家。我又问了关于现在南掸邦军军校的主要课程有哪些?他说,主要是管理学和战略战术方面的。但是现在经费很缺乏,所以只能在现有条件下做能做到的事情。
此时,卫兵请我们去昨晚晚餐的平台吃早饭。我们到平台时,昭育世正在用ipad看着视频。见到我们,他说:上次有个香港女记者跑来要采访我,住了6晚,一次澡都不肯洗,你们有没有谁洗澡啊?昭育世说的那位女记者应该是闾丘露薇。我们笑着说,山上水太冷,根本不敢洗。昭育世介绍,上午准备安排我们去餐馆英雄纪念碑、孤儿院、军事指挥中心和军校。我们受宠若惊。
吃完饭后,我们分成两辆车,昭育世、我朋友和我三人一辆车。每辆车后面都有6名荷枪实弹的战士全程护卫。丰田车在山路上跑过,扬起一片尘土,有点战场的感觉。一路开过去,路过民舍、商业区(一家小超市和一家小饭店)、学校。路上很多掸邦小孩远远看到车子开来,立正站于路旁,有的还举手敬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站到的是民族英雄纪念塔。一共塑有两位英雄的雕像。昭育世先带领大家三鞠躬,其后介绍给我们听,一位是掸邦历史上的大帝,另一位是他的老师、掸邦复国运动的先驱——昭光真将军,当然,他同时也是坤沙的领路人。在塑像边上,分别用英语、掸语和泰语三种语言对他们的生平事迹进行了介绍。我和昭育世在塑像前合影。我感受到他作为这个民族复国运动的领袖,他是在重塑这个民族的历史和光荣,他是绝对不会放下武器与缅甸政府媾和的。目前,他所做的,很有可能是争取“战略机遇期”,与缅甸中央政府表面签订停火协议,实际上抓紧时间发展自己军事力量,扩充经济实力。英雄纪念塔旁边还有掸邦国家博物馆,但暂时还没开放。
第二站去的是孤儿院。去的时候,孤儿院的孩子们正在学习用西洋乐器演奏掸邦国歌。这些孩子们的父母亲都在掸邦军队与缅甸政府军及其他军队战斗中去世了,昭育世现在就是他们的父亲。昭育世司令眼神刚毅地对我说,你想想,这些孩子,都没父母了,现在我们专门聘请音乐教师教他们演奏乐器,你可以从他们眼睛里看到他们的自信,尽管衣不蔽体,但是精神世界却是充实的。
有一位从泰国聘请的音乐教师正在带领孩子们排练掸邦国歌。看到昭育世带着客人们来,孩子们练得更起劲更卖力,不想在客人们面前丢脸。昭育世非常高兴,还拿出ipad拍摄,连连点头。最后,老师把所有学生都叫到一起,联合演奏了国歌。我是外行,但听得感觉非常有气势。朋友过来跟我商量,到了孤儿院,不捐点钱不合适,最后我们决定拿出15000铢相当于3000元人民币表示心意。昭育世让那位音乐老师代表学校接受了我们的捐款,并合影留念。
第三站是去军事指挥中心。那是一栋刚刚盖好的新楼。昭育世说,所有的内外设计都由他独立完成。我表示佩服。他带我们进到二楼的作战会议室,其实也没什么军用地图之类的,就是一张大会议桌,墙上都是昭育世去瑞士、中国等地和他夫人拍摄的照片。坐在会议桌前,我们几个就像开会一样又开始闲聊起来。昭育世和我们讲述了自从他率800勇士来到泰亮山后如何艰难如何辛苦地发展壮大,对于掸民族的全体人民而言,自己就是他们的“国父”。他希望通过我们,能够向外传播南掸邦军的故事,并欢迎各路朋友都能来倾力帮助掸邦发展。他说,这里什么都缺,钱也缺,人也缺,物质也缺,需要大量的支持。我们聊了很多,昭育世似乎很欣赏我,非常认真的听我说,并表示有机会要跟我在一起待几天,跟我认真探讨掸邦的未来。
午饭就在军事指挥中心吃的。饭菜不如头天晚上,白米饭没什么下饭菜。但窗外山色葱茏,云气氤氲,浑然欲仙。吃饭时,突然听到隔壁一座山传来阵阵枪声,一打听,原来是他们的士官正在训练。
饭后,车子驱往军校。约有400名士官浑身泥土,刚刚训练归来。我没敢乱拍照,粗粗看了一下,年龄可能从18到40岁不等。分三个连左右。昭育世走到阵前,指挥员向昭育世报告,队列中的士兵纹丝不动,显示了良好的作风。我朋友听说昭育世的儿子也在队列中,于是就问是哪位。昭育世点着第一排一个年轻人,说就是他。我朋友拿出一副美国防弹眼镜,当着其他人的面给了昭育世的儿子。据说,昭育世之子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他的接班人。
从军校出来后,我们被带到了掸邦的议会和政府大楼。说实话,特别破旧,都是一层。每个房间上面贴着部门的名称。我仔细看了一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交部、国防部、财政部、商务部、劳动部、信息化部、情报部等等都有。比较有特色的部有几个,同盟事务部(可能相当于统战部)、反毒品部等。据说每周周一到周六上午上班。
参观完最后一个点,我们就和昭育世告别了。临别之际,昭育世说,我只求一点,你们不要忘记我们,我们为了掸邦的前途在斗争!
我们和南掸邦军昭育世司令以及诸位将领挥手告别。下山途中,我依然没有缓过神来,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会来到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与传奇人物一起共度两日。而掸族的未来又会怎样呢?昂山素季的民族和解政策会在多大程度上奏效呢?一切都是未知数,等待着昭育世和他的将士们共同去书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