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开放程度虽不如唐代,但对后世影响极深的程朱理学毕竟还在萌芽阶段,“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是在明清时期才被搬出来发扬光大的。受汉唐遗风影响,宋朝女性仍然拥有着相对独立的人格和社会地位。
在那时,女性尚未完全沦为男性的附庸,她们不仅拥有一定的财产继承权,甚至还可以改嫁。在如此风气下,她们的日常生活自然也可以任性一些。
比如李清照就“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在外面嗨到大晚上才回家。
还有著名的科学家沈括大佬,居然时常遭到家暴,即使放在现代社会也是一个不小的热瓜了:“晚娶张氏,悼虐,存中不能制,时被箠骂,捽须堕地,儿女号泣而拾之”。
连沈括都敢揍,还有什么是她张氏不敢干的?宋代女性地位可见一斑。
不过自由归自由,面对这种情况,总会有一些思想保守的传统人士看不惯,代表人物就是司马光。
有一次过上元节,司马光的妻子要出门看花灯,就受到一通嘲讽:“上元节夫人欲出看灯, 公曰:家中点灯,何必出看。夫人曰:兼欲看游人。公曰:某是鬼耶?”
在司马光眼里,正经人家就应该男主外,女主内,女人没事儿别老出去溜达抛头露面。
司马光等人的要求,如果放在现代女性身上自然不难做到,毕竟有了手机,有拥有了世界,前段时间隔离在家的日子里,每天刷抖音不也刷得挺愉快吗?
可是在宋代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里,如果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按照司马光的标准,女性在家中还能做些什么以资消遣呢?
在宋代,人们从来不吝啬对才女的赞赏。
韩琦赞颂母亲崔氏“善书札,体法甚老,殊无妇人气格。好读诸史氏书,盖知历代兴亡治乱之事。”
程朱理学的重要奠基人程颐也称赞母亲侯氏“好读书史,博知古今。”
最牛的当属王安石一家子的女性:“近世妇女多能诗,往往有臻古人者。王荆公家最众。”王安石的女儿就因为才学出众,在嫁给宰相蔡卞之后成为了贤内助,她“颇知书,能诗词。蔡每有国事,先谋之于床底,然后宣之于朝堂。”
宋高宗更是女子读书的坚定支持者,他说:“朕以谓书不惟男子不可不读,惟妇女亦不可不读,读书则知自古兴衰,亦有所鉴戒。”
司马光虽然和王安石不对付,但在提倡女子读书这一点上绝对是共通的。这是因为女性在家庭中承担着相夫教子的任务,女子只有多读书,才能知礼仪、懂礼教。
想象一下,如果司马光家的女性能在他写《资治通鉴》的时候给与一定帮助,别说是探讨交流,哪怕只是承担一些校对誊写之类的活儿,司马光能不乐意吗?别觉得他反对王安石变法是保守派就认为他脑筋死板,人家小时候可是砸过缸的人,脑子灵活得很。
女子读书没有科举功名之累,自然可以作为一种闲时消遣,既充实了自己,又能得到社会的普遍赞誉,何乐而不为?
宋徽宗在他所写的宫词里就讲诉了观看嫔妃宫女下棋的情景:“新样梳妆巧画眉,窄衣纤体最相宜。一时趋向多情逸,小阁幽窗静弈棋。”
连皇帝都对女性下棋如此欣赏,上行下效,民间女子对此自然也十分热衷。
在宋朝,不仅允许女性下棋,甚至对于男女对弈也是普遍接受的。刘铉的《戏友人与女子对弈》就记叙了男女对弈时男子怜香惜玉的有趣场景:“石榴花下薄罗衣,睡起却寻棋。未省高低,被伊春算,拈了白玻璃。钏脱钗斜浑不省,意重子声迟。对面痴心,只愁收局,肠断欲输时。”
在古代,下棋已经超出了简单的消遣娱乐范畴,变成了文人雅士们修身养性的高雅活动,是文人必修的四艺之一。
宋代文豪欧阳修、黄庭坚、邵雍、陆游等人都对下棋痴迷不已,司马光自然也不能免俗。何以见得?这是因为司马光觉得象棋只能让两个人下,不够过瘾,干脆发明了一种名叫七国象戏的新玩法。他用把象棋放在围棋盘上来下,可以容纳七人混战。
虽然七国象戏没多少人爱玩,但至少可以证明司马光对棋类游戏的痴迷。既然是一项高雅又不用出门的活动,司马光自然乐于见得女性闲时在家中下棋消遣。
赏花自古就是文人墨客们十分喜欢的娱乐活动,更别说他们还喜欢给花花草草安排上一些十分美好的寓意,就像《离骚》一样。
到了宋代,赏花爱花之风丝毫没有减弱。洛阳万花会、扬州万花会百花齐放,宫廷之中每年也会定期举办赏花钓鱼宴,赏花游园,好不惬意。
当时文人士大夫偏爱梅花,欣赏梅花的清姿神韵、傲雪抗寒,认为这种孤高亮节的气质最和他们相配。女性既然不能出门赏花,那么在家中自己种植一些花花草草自然是被允许的。
养宠物在宋朝,养猫已经不是纯粹为了捕鼠。范成大在《习闲》中说“闲看猫暖眠毡褥”,将猫作为宠物养来取乐,在当时已经十分普遍。
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就记载秦桧的孙女童夫人丢了心爱的狮猫,出动官兵大肆搜寻的事情。苏轼也写词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当然,宋代的宠物种类已经十分繁多,除了猫狗外,还有金鱼、乌龟、鹦鹉等。
女子被禁锢在高墙大院之内,有这些可爱的宠物作伴,枯燥的生活才能多了许多乐趣。养宠物一事无伤大雅,只要不像秦桧孙女那样过分,司马光自然没有道理反对。
结语看完上面的内容,是不是觉得宋代女性十分可怜?倒也不是,毕竟当时封建礼教对女性的全面约束还没有形成共识,能符合司马光要求的女性只是少数,有时候,司马光就连皇帝的所作所为都看不惯。
举个例子,宋仁宗时期,有一次皇帝带着后宫佳丽们观看百戏表演,其中女子相扑的节目分外精彩,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得知此事后,司马光认为女子相扑有伤风化,立刻上书直谏,把皇帝给批评了一顿。就连皇帝的觉悟都跟不上司马光的标准,又岂能指望天下女子都乖乖按他的要求去做?
所以宋代女性在娱乐方面普遍还是放飞自我的,她们走出家门,出游踏青、放风筝、荡秋千、观花灯,甚至蹴鞠、击鞠、抛绣球,生活那叫一个多姿多彩。
对这些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不知那些被司马光等人“关”在高墙大院里的宋代女子是怎么看的。鄙夷还是羡慕?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