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考古团队在古埃及南部尼罗河沿岸发现了大量的堡垒建筑,堡垒墙体由泥砖混合原料建造,长约76米,厚度达5米,整体呈现方形。团队最初认为,这些在尼罗河第二瀑布附近的堡垒的职能限于防御边疆,夯保国土,抵御古埃及南部的努比亚人。但在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考古人员认为埃及南部要塞最后发挥的作用远远超过了军事,它的影响辐射到了埃及古王国和南方民族的商贸往来与民族融合。南部要塞一时间成为关注焦点,那么古埃及当时修建南部要塞究竟有何目的呢?
南部要塞群修建背景:与邻国努比亚的纷争愈演愈烈古埃及很早就开始与其南部的努比亚人做交易。最初,埃及人凭借尼罗河两岸盛产的粮稻与努比亚人交换非洲内陆的香料与木材,但是交易途中文明相对发达的古埃及人开始产生了优越感,认为原始的内陆人并不值得他们平等的交易,在贪婪的发酵下,埃及人开始南下侵略。
埃及国王美尼斯统一上下埃及后不久,对南部努比亚人的掠夺变本加厉。甚至在凯旋以后,自负地把战功铭刻了檀木纪念碑上,希望功业永存。现存于埃及国家博物馆的一块金字塔壁画中,栩然地记录了埃及前王朝统治时期,在尼罗河沿岸上对努比亚发动的一次掠夺。画面上有一条弧形的船,船下浮尸无数,船尖挂着努比亚的国王,象征着埃及对南方努比亚人摧枯拉朽的征服。此后的许多埃及君王都常有战胜努比亚的征服纪念品,这几近成为了他们的君主传统。但每一朝都带给了南方的努比亚无尽苦难,也客观上迫使努比亚从原始社会开始走向文明。这一时期,双边的关系主要是由埃及向南的侵略,也因此,一些简单的要塞在南部边境上立起篱墙,起到提供过路士兵补给的作用,它们十分简陋,作用很有限。
南部威胁:埃及统治者希冀解决的麻烦埃及与努比亚的纷争持续了数千年。最初,社会形态仍在原始社会的努比亚诸部在与埃及的短暂贸易时期后,即被一次又一次地征服,掠夺。其时努比亚尚未形成具体的国家,只是埃及人对南方非洲内陆黑人的统称,埃及的入侵带来了苦难同时也播种了文明的种子,努比亚人逐渐有了国家、军队的概念。在埃及前王朝时期,努比亚哈沙氏族部落领袖沙巴卡第一次统一了诸族,缔造了世界上第一个黑人帝国。从散沙到一统的努比亚人始终没有忘记埃及带来的的仇恨,他们频繁北上骚扰,曾经还攻陷过埃及的几座城市。这都给予了当时埃及统治者一定的困扰,在这样的威胁下,构建更强力的军事化要塞抵御外敌的想法是情理之中的。
南部要塞的建设过程及其功能前文已述,埃及古代年代最为久远的要塞非常简陋,并不具有镇守疆域的功能,只是保护埃及人民的牲畜及其他的财产。那么庞大的要塞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呢?
在公元前30世纪左右的埃及古王国时期,国力的强盛促使埃及不断向外扩张,同时南方的努比亚也发展迅速。在与外敌的摩擦中埃及人形成了更加现代化的疆域意识与民族意识。这使得埃及的统治者希望把简陋地用于保护牲畜的要塞规范化、军事化,将其构建成具有抵御外敌职能的军事城堡与补给站点。王国的这一构想在南部边疆地带得到了实现:埃及人在尼罗河沿岸建立了布亨(Buhen)和阿勒梵汀(Elephantine)两座具有军事防御职能的要塞。与此同时,这两座要塞也成为了埃及向南部内陆探索与扩张的桥头堡。
埃及古王国因内部倾轧而灭亡,在经过一段动荡的中间期后,埃及中王国的政权统治了尼罗河上下流地区,成为了埃及土地上的最高统治力量。战争的残酷洗礼催生了埃及人民极强的防御意识。在中王国的宫廷文献中,埃及君王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了对外部诸族必需采取警惕的防御政策,尤其是对于南部的劲敌努比亚。时任埃及国王梅里卡拉王在临终前这样教导他的子嗣:“巩固边疆,加强军事巡逻,这对你将来的统治十分有益......”在这些策略指导下,中王国的君主们十分重视边疆的防御与建设。在南部要塞的铭文中,考古学家也发现埃及国王的诏意:“在我的时代,我开疆扩土,数次平定南方之乱,使得南部边界向前推进,我超越了我的父亲,我的爷爷等许多先王......我们的帝国矢志不渝,言出必践,我的所有子嗣都将确保我开创的边界,守护他父亲开创的伟业。如果他失败了,丢掉了领土,那他就不是我的儿子,他无权成为上下埃及的王。”
这些文字无疑强化了要塞的军事功能。历代埃及国王都在南部诸要塞屯置重兵,并由此推进,一度把埃及的边界推进到非常深入内陆的尼罗河第三瀑布附近。为了镇压努比亚,12王朝的埃及国王塞索斯特里斯二世下令建立了南部的尤容纳提要塞,他的继承者随后在尼罗河第二瀑布附近萨法克等要塞。不同时期的君王共致一心,构建起埃及南部的巍峨要塞。
在完成要塞的建设以后,由于交通不便,埃及人依靠这些堡垒在自己的领土上收编了大量努比亚游牧民族,用于维持边疆地区的治安稳定和确保商贸正常流通,这也印证了研究人员随后的发现:这些军事要塞实际上受损失很少,只在第二中间期受到抢占与烧掠,这表明这些高大坚固的堡垒要塞很少直接参与对外的军事活动。实际上,这些要塞在通商贸易等方面起到了杰出的功能。由于建设者多将这些要塞建立在平坦的河道附近。在前王朝时,这里本就是埃及最初与努比亚进行交易的必经之路,曾有人撰文称这些地区为“象牙黄金大道”。坚固的堡垒确保了往来的安全,这些要塞迅速成为了埃及和非洲内陆的贸易中转中心。贸易的发展带动了经济整体前进,在库班和梅里萨两个要塞出现成熟的炼铜工业,而最大的要塞阿勒梵汀则一度成为成为最大的黄金交易中心。
经济的繁荣也改变了统治者的态度,前文述及的一代霸主赛索斯特里斯二世在其任内的第9、10、16年内三次从南部要塞发兵出征,与前任君主不同的是,这些军事行动并不是剑指南方的努比亚,而是东边沙漠地带的游骑强盗,这些征战很好地保证了商路的持续畅通。
与此同时,要塞的建成还起到一个君主始料未及的功能:促进了文化的交往融合。经济的发展吸引了附近的人潮涌入,努比亚人和埃及人在此大量聚居。研究者从阿勒梵汀出土了大批带有努比亚风格的陶片、碗和石磨等生活用品。客观地说,这些要塞成就了当时世界规模最大的文化融合。
原因:为什么古埃及文明建设南部要塞?从原因上来说,古埃及文明与非洲内陆相距较远,拥有着特殊的地理环境,在与南部邻邦努比亚的交往中体现了其先和平后战争的摇摆特性。在久远的前王朝时期,古埃及人建造简陋的要塞来保护农业生产资料如牲畜。随着埃及的国力渐昌,埃及历代国王对尼罗河上游的努比亚地区不断扩张征服。到中王国时期,为了军事上进一步抵御外敌的目的,古埃及文明在南部边疆相继建立了巍峨高大的要塞群,尽管这些要塞未能如意起到军事性防御要塞的作用。但是埃及国王随后改变策略,希望通过这些要塞来垄断尼罗河贸易的商路主导权,并最终使得埃及南部的要塞群成为埃及同努比亚文化交流的桥头堡。
结语从宏观的角度出发,古代埃及南部要塞的建设无疑是成功的,这些要塞实际上反映了埃及对尼罗河流域的控制力。从古王朝的简陋篱墙到中王朝的巍峨诸堡,古埃及南部要塞规模的发展实际上体现了统治阶级对尼罗河上游地区的重视程度与掌控力度。南部要塞的建设与发展既是埃及控制南方努比亚人的手段,同时也为埃及自身带来了新的文化血液与经济的络绎繁荣。从根本上说,埃及南部要塞的蓬勃之路起源于埃及人对外族的认知。它是一个地处大陆边缘的文明初次接触到别的内陆文明时,从对立相争到逐渐融合过程的绝好见证。埃及人正是以南部要塞以地基,将自身的影响力辐射到了邻国之中,通过战争掠夺与经济文化融合的方式,最终发展成为一个幅员辽阔,文明多样的鼎盛帝国。
参考资料
詹森·汤姆生.《埃及史》p311-401.商务印书馆,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