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岁的天津医生刘东颖，声音轻柔、细软，说起话来像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作为天津医科大学肿瘤医院中西医结合科副主任医师，她成为天津市第八批160人支援湖北医疗队的一员。

在值完一个夜班后，她已经在武汉市第一医院工作了三个星期。与自己平时面对晚期肿瘤患者一样，武汉的重症病房里同样经常面临“生死”拷问。好在，他们为新冠肺炎患者设计的“天津方案”，很多患者反应良好。

出发当天打预防针照片。受访者供图

值班后赴湖北

2月12日晚上10点多，正在值班的刘东颖接到科室通知，要求次日上午在总医院接受培训，下午3时启程奔赴湖北。

刘东颖是中西医结合肿瘤专业。虽然支援前线呼吸科、重症科更对口，但作为所在党支部的支部书记，从医院号召援鄂的那一天开始，她早已做好了随时动身的准备。

家肯定是来不及回了。刘东颖让丈夫帮忙打包行李并送到了医院。“出发的过程太快，什么舍不得啊，离别啊，都来不及想，”由于很多晚期肿瘤病人需要跟踪治疗，刘东颖说，接到通知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与其他医生交接好自己手头的病人。

此外，本来刘东颖还担心自己负责的患者们难以接受，没想到患者们除了体谅和鼓励，还嘱咐她在前线一定注意安全。

直到坐上飞机，刘东颖都没告诉母亲自己要去哪儿，因为母亲刚在元旦前做了心脏支架手术。为避免老人受刺激，她只说自己将要进行封闭培训，暂时不能在身边。

老患者给她加油打气。受访者供图

头伸窗外去哈气

2月15日，刘东颖正式进入武汉市第一医院的“红区”。“红区”即隔离区，每天轮班医生需要在“红区”持续工作4至6小时。

跟很多医生一样，第一次穿上防护服的刘东颖觉得很难适应，但进过“红区”后，不适应随即克服，而且还总结出很多经验：护目镜和口罩一定严格密闭，但带子不必勒得过紧，否则会伤到皮肤，那样会影响后续的防护物品穿戴，也容易造成缺氧。

适应了防护服的节奏，除了护目镜的哈气，刘东颖觉得与患者的交流跟自己平时工作已没什么区别。为消除护目镜的哈气，刘东颖的办法是把头伸出窗外，借助户外的冷气，消除镜片上的哈气。

“天冷的时候，老往外伸头也受不了，也怕队员们冷热交替会生病。”刘东颖说，在病区里的医护人员不仅不怕冷，捂在防护服里反而怕热，一个班下来通常会出好多汗。

刘东颖说，自2月21日制定方案至今，病房里已经有80%以上的患者使用了中药汤药的个性化治疗。受访者供图

天津方案

在重症病房里，患者们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会不会死”，刘东颖时刻能感受到他们的焦虑和恐慌。面对胡思乱想的患者，刘东颖尽量神情轻松，安慰他们，“只要能动、能走，能想着提出这个问题来就不会死。”

作为中西医结合专业的肿瘤医生，刘东颖接触重症患者经验较多。尤其那些晚期患者，因为病情严重，治愈的几率偏小，他们的压力相对更大。而新冠肺炎是自限性疾病，某种程度上是自愈性疾病，部分患者可以通过自身的抵抗力自愈，面对他们，刘东颖相信肯定和鼓励可以起到更积极的作用。

刘东颖说，临床实践已经证明，很多中药是见效的，“中医对新冠肺炎的治疗，是通过增强人的抵抗力去抗病毒，而不是直接杀死病毒。”

刘东颖进驻的武汉市第一医院是当地中西医结合医院，结合多年临床经验，他们为新冠肺炎患者设计了“天津方案”——一套西医大夫也能看懂的中医药诊疗方案。

“屋子里长虫子，西医用杀虫剂杀死虫子，中医是把屋子清理干净，把虫子拿到屋子外面。”刘东颖引用中央指导组专家组成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天津中医药大学校长张伯礼的例子，说人就好比那间屋子，中医旨在提高人的自身抵抗力，去移出病毒。

“不同的患者都有个体差异性和有效性，不适合用统一的中药处方，必须坚持一人一策”。刘东颖说，自2月21日制定方案至今，病房里已经有80%以上的患者使用了中药汤药的个性化治疗，经过这几天的密切观察，患者普遍反应良好。

丈夫难得发朋友圈对自己表达爱意。受访者供图

情人节收爱人信息

除了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刘东颖把之前对肿瘤患者的“缓和医疗”经验，即以关注患者心理为主的综合治疗，用在了本次新冠肺炎救治的一线，“要让医护人员多安慰患者，减轻他们的焦虑，提高生活质量。”

在“红区”，医护人员特别是女性医护人员的“生活质量”同样值得关注。在较长时间的前线抗疫过程中，遇到生理期的女性医护人员可能要面对更多的困难，“我们会私下对比好用的生理期用品，相互推荐一下，毕竟不像平时能够及时更换。我们是来这工作的，所以比较留心能够在工作中提供帮助的一些东西。”她还建议，生理期的医护人员可以在腰部、脚底贴“暖宝宝”，缓解经期腰部酸胀。

自小生长在天津，求学、安家也都是在天津，这是刘东颖第一次离家出门这么久。出发之前她跟孩子说要出差一个月，现在她觉得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最近一直在给孩子做工作，告诉他妈妈会晚些时间再回去。”

等战胜病毒，刘东颖的愿望是回家整理家务，看看四年级儿子的作业，再抽出读读书。“如果有时间陪孩子过个六一儿童节，因为工作原因即便是没有疫情出现，也很少能陪孩子过节。”刘东颖想了想说。

刚到武汉的次日是2月14日。当天夜里，她看到爱人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信息，里面放着几张她的照片，配文是“亲爱的，我们等着你平安回家”。

新京报记者 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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