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煤矿,位于正太铁路路北,滹沱河以南,东靠微水、获鹿,西接娘子关,是华北著名的产煤区。这里的煤质量非常好,不仅可炼焦,供钢铁厂炼铁、炼钢,还可从煤中直接提取其他重要化工原料。井陉煤矿每天产煤量达到6000吨,成为日军侵华"以战养战"的重要资源供应地之一。
日军对井陉煤矿防范和保护得非常严密,挖壕沟、架设铁丝网、安装电网,修建了很多的碉堡。为了加速掠夺井陉煤矿的煤炭资源,日军又在东王舍一带增开了一个新矿。
在井陉煤矿,有2万多名中国劳工,他们饱受日本侵略者的残酷压榨,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还经常被日军任意杀害。
8月20日夜,杨成武率领部队悄悄地来到了井陉煤矿附近,这里是晋察冀军区破袭的重中之重。
远远望去,井陉煤矿好像是一座大城市,到处灯火通明,火车拉着煤炭轰轰隆隆地向远处驶去。
杨成武看着远去的列车,心中暗想:"今晚我就要切断你这条大吸血管!"他立即把3团团长邱蔚找来,对井陉煤矿的攻击重点进行了部署。主攻任务由3团的1营担任。
战斗打响后,营长赖庆尧率领战士们立即冲入矿区。他们首先切断了矿里的电源,靠夜幕掩护,战士们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篮球皮内胆做的手套戴在手上,举起铡刀砍断电网,架上木板。全营战士通过木板翻过电网,分头向敌人的各个据点冲去。
1营4连的任务,首先是攻打矿区的最高点——小土山,攻下小土山后再向井陉车站方向前进。小土山虽然不算高,但敌人在上面构筑了坚固的碉堡,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4连向小土山发起了几次进攻都遇到日军的顽强阻击。后来,2排终于在枪林弹雨中打开了围在山坡上的铁丝网,战士们顺着这条通道冲上了小土山,消灭了碉堡里的敌人。紧接着,战士们又在交通壕里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4连长韩金铭、通讯员杨仲山、卫生员小李和4班长等人冲进了山坡上的一个碉堡里,准备打扫战场。碉堡里一片漆黑,弥漫着呛人的硝烟。他们打开手电筒,只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鬼子的尸体。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中还有一具身穿和服的年轻日本妇女的尸体。更使他们惊奇的是,在这具女尸的旁边,站立着一个有四五岁的日本小女孩。她目光呆,抬头看看冲进来的八路军战士,又低头看看满身血污的女尸,一声不吭。
韩金铭对大家说:"同志们,在战斗中,这个日本小女孩是无辜的,我们有责任保护她的生命安全。小杨、小李,你俩保护好这个日本小女孩。"
几个人带着日本小女孩钻出了碉堡,又继续投入战斗。
这时,井陉车站方向的敌人向小土山展开猛烈攻击,很显然,鬼子是想夺回他们失去的阵地。
突然,卫生员小李中弹牺牲了,连长韩金铭对杨仲山大声喊道:"小杨,马上把日本小女孩送到营部去!"杨仲山立即抱起日本小女孩,沿着交通壕,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很滑,杨仲山不得不弯曲着身子,一只手抓着树根草皮,另一只手抱着日本小女孩,缓慢地向下移动。好不容易来到了山下,走上了通往营部的大道,杨仲山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迎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子弹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同时又传来了鬼子兵哇哩哇哩的喊叫声。面对紧急情况,杨仲山连忙抱起日本小女孩,一头钻进了路旁的高粱地。
原来,驻扎在井陉煤矿的一部分日军,昨天下乡"清剿"去了。现在听说煤矿遭到八路军的袭击,连忙往回赶,企图支援煤矿的日军,正好与杨仲山前方埋伏的八路军相遇。
不一会儿,枪声渐渐停息了,天就要亮了。杨仲山领着日本小女孩,在一块土坎上坐下来休息。
杨仲山看着疲惫不堪的小女孩有些发困,怕她着凉,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并揪下高粱叶子为她驱赶蚊虫。过了一会儿,杨仲山又拿出干粮给日本小女孩吃。开始,小女孩摇摇头,不肯接过去。杨仲山只好先咬了一口,嚼了起来。日本小女孩这才接过干粮,吃了几口,但看起来是难以下咽。
他们终于在太阳升起之后到达了营部。杨仲山把日本小女孩交给了营长赖庆尧和营部的李军医,便又赶回了4连。
后来人们才知道,日本小女孩的父亲叫加藤清利,是日军占领下的井陉车站的副站长。她就住在小土山前几十米、火车站旁的一座三合院的平房里。战斗打响后,小女孩的父亲加藤清利说是要到矿上去,从家里跑了出去;小女孩跟随着她的母亲加藤麻津,跑到了小土山上,躲进了钢筋水泥构筑的并有日军士兵防守的碉堡里,她们以为这里最安全。但是没有想到,坚固的碉堡并没有能够挽救小女孩母亲的生命,加藤麻津被流弹击中;她的丈夫也因矿井起火而受了重伤,终因伤势过重,经八路军抢救无效也死去了。
就在4连救获日本小女孩的同时,3连也救了一个日本小女孩,据说也是加藤麻津家的。只是这个小女孩年龄更小,还受了伤。3连也把这个小女孩送到了营部。赖庆尧立即命令几个战士把这两个日本小女孩送到军分区卫生部救治,并要求他们把情况向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汇报。
经过一夜的激战,到21日黎明,日伪守军被全部歼灭。我军工兵炸毁井陉矿内的蓄水池、绞车房、电机房、火车站、铁路桥,拆毁了全部铁道,又架起枕木,把拆下来的铁轨也烧毁了。
3团攻占井陉煤矿后,杨成武立即向聂荣臻作了汇报,并汇报了战士们在井陉新矿内救出两个日本小女孩,以及孩子的母亲已经死亡,父亲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也已死亡的情况。
聂荣臻命令杨成武:"立刻把孩子送到指挥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