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近期“忽然热络”的堂前幕后（下）

最近，美国和俄罗斯“忽然热络”了起来，仅在最近两周内，普京和特朗普两人之间就通了4次电话。此外，两位领导人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和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也于5月6日通了电话，重点讨论了全球安全等问题。从公开报道看，美国与俄罗斯最高层级领导人的讨论，主要涉及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能源开采与石油价格问题；二是《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续约问题；三是国内疫情防控与双边协作共同应对问题。这三个问题，对于眼下的美国和俄罗斯来说，固然十分重要，由于美国多年来纠集其盟国和伙伴，对于俄罗斯实施长期的经济封锁与扼控，使得俄罗斯经济持续低迷，国内矛盾有所加剧，双方积怨甚深；因此，近期以来两国关系的走近，有助于化解双边矛盾，找到合作的共同点。不过，在两国“新冠肺炎”还在不断蔓延的情况下，此时双方加紧合作，恐怕彼此还有更深层次的战略考量与利益驱动。再说说俄罗斯。

俄罗斯先锋高超音速导弹

首先，俄罗斯自2014年占领了克里米亚之后，美国等西方国家迅即对其实施了逐步升级的经济制裁和封锁，北约也进一步加紧东扩，各种扼控手段与措施使得俄罗斯的生产与经济日益不景气，此后仅三年时间便导致俄罗斯的GDP下滑了40%。这些年，俄罗斯经济不但没有出现稳定向好的局面,反而变得越发困难，且下滑略有加速。2019年俄罗斯GDP排名降到世界第11位（与我国广东省差不多）。加之，原先作为俄国民经济支柱的石油产业近些年也表现不佳，出口量连连下滑，换汇率不断减少，这其中除了石油产出国之间协调不力（包括它与美国、石油输出国组织之间的协调，导致今年4月原油价格连续第二个月的大幅下跌；大量数据也显示，石油价格环比下跌48.0％；又出现疫情因素，凡此“天灾人祸”使得油价降至17.66美元/桶，为自2001年12月以来的最低）。俄罗斯由于内忧外患，经济疲软、失业率升高，加之又面临着几乎“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影响，生产生活大幅停止，各种车辆出动量急剧减低，反过来造成石油进一步过剩，从而使得俄经济更加雪上加霜。目前，俄罗斯单日新增确诊病例已有多日超过1万例，全国累计确诊病例高达24万多例，已上升至全球第二位。按照俄高等经济学院发展中心最近报告显示，2020-2021年，俄国内生产总值（GDP）将总体下滑7.1%，失业率分别达9.5%和9.8%；2020年，俄居民实际可支配收入将下降12.1%。面对极其严峻的经济形势，以及随之而来的整体实力衰落，使得俄罗斯虽军事力量尚较强，但其他方面已无多少底气能与美国进行硬对硬对峙，必须调整为“相对和缓、相对友好”的博弈态度与方式。

其次，俄罗斯总统普京既是一个能够纵横捭阖运用高超战略思维的政治家与战略家，又是一个非常善于处理国际关系，平衡国家之间矛盾的高手；他既是国家主权、战略利益的坚定维护者，又是一位会根据形势变化，灵活地加以处置问题的能人。例如，在俄日之间北方四岛问题处理上，俄罗斯始终强调北方四岛（俄称南千岛群岛）是其不可侵犯的国家领土，是没有异议的俄罗斯领土。在当时的苏联和后来的俄罗斯国家战略中，北方四岛被视为其“四个永不沉没、伫立在远东”的航空母舰，是其全球战略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面对日本经济实力，军事实力和政治影响力不断强大，且日本关于北方四岛问题“攻势”日益猛烈的情况下，俄罗斯在2004年开始有所“让步”，提出俄罗斯可以归还日本齿舞群岛和色丹岛，但前提条件是，日本必须承认国后岛和择捉岛是俄罗斯领土，并勘探两国边境，之后再也不许有领土争端。一句话，普京明白无误地要日本承认占面积93%的国后岛和择捉岛归俄罗斯所有，且之后永无争议。鉴于这种情况，日本当时断然拒绝了，迄今仍耿耿于怀。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本想融入到欧美体系之中，可是由于欧美国家对其极度不放心：欧洲国家主要担心“吞不下”这个庞然大物且又打不过它；一旦融入，必受其害；美国不放心是因为俄罗斯实力太强大，万一经济崛起，再也不可能做自己的小兄弟。所以，欧美国家均不接纳俄罗斯，并继续对其采取孤立的政策。对于这一点，俄罗斯普京总统是“心知肚明”的！无论到什么时候，美国及欧盟国家都会把俄罗斯视为自己的一个强劲敌人。正因为如此，对于特朗普最近频密的“套近乎”，恐怕普京更多的是虚与委蛇、并在各方面加以妥善应付；即我可以与你套套近乎，争取放松你对我的制裁、封锁与遏制。同时，俄罗斯也想拉上美国这杆大旗作虎皮，顺带敲打敲打美国的西方小盟友，减缓北约东扩的压力，以及欧盟南扩的步伐。

再次，不排除两国领导人关系“颇为融洽”。从某种意义上讲，用惺惺相惜这句成语来形容普京总统和特朗普总统两人的关系、彼此的性格，恐怕是再贴切不过了。两位总统都属于政治强人，行事作风果断、决策独断，性格上有不少相同之处。不管俄罗斯干涉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的“通俄门”事件是否属实，却总有一些人认定：在2016年总统大选期间特朗普与俄罗斯的关系非同寻常，因为俄罗斯和特朗普竞选团队当初都认为对方对自己有利。实际上，在当年的美总统选举期间，特朗普发表了一系列言论，对俄罗斯非常温和，对普京的评论异常友好。这种对普京个人公开的赞美，在西方国家领导人中是唯一的。2016年11月9日，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全世界大概只有俄罗斯是唯一一个对特朗普当选持欢迎态度的国家。当时在莫斯科，到处弥漫着欢快的气氛，从克里姆林宫到国家杜马，从政治人物到专家学者；普京总统第一时间给特朗普发去贺电，特朗普也予以热烈的回应，两国领导人多次电话交流。特朗普入主白宫之后，开始认识现实，逐渐回归美国的政治主流，其对俄政策逐渐向中间派靠拢，向一个传统的共和党总统转变；特朗普开始有意和俄罗斯拉开距离。当然，从根本上，普京总统却始终渴望俄美关系缓和。一个稳定的俄美关系，有利于重塑俄罗斯的国际威望，有利于俄国内经济和政治的稳定；他希望美国能尽早取消或缓和制裁，更希望俄罗斯能以一个强国的姿态，与美国一起实现世界共治；此外，不可否认，俄罗斯的复兴和强大离不开美国的技术和资金。总之，普京的考量与特朗普的考量肯定截然不同，可谓各怀心腹事：毕竟一个是一流的军事强国、三流的经济国家；而另一个则是军事与经济双一流的世界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