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森
相信不少人都对那部经典的法国老电影《虎口脱险》印象深刻。影片讲述了二战期间，一架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的几位飞行员在法国人的帮助下，与德军展开了一场惊险紧张而又幽默滑稽的逃生故事。其实，在二战的远东战场上，还真就发生过一次现实版的“虎口脱险”，其传奇性比起电影来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它的发生地，便是当时英国治下的香港；而其中的主角，则是勇敢机智的中国军人。
01
日寇来犯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很快日军便纠集重兵，进攻英国在远东的重要殖民地香港。尽管港英当局对此早有准备，进行了坚决抵抗。但受制于兵力实在有限，到24日，香港大部失守。自感无力回天的港督杨慕琦下令驻港英国军民停止军事行动，向日军投降。
尽管英国在二战中素以“坑队友”之名而著称，但杨慕琦还算够意思，提前将自己准备投降的消息告诉了国民政府驻香港全权代表、中央执委、海军中将陈策，让老陈赶紧自谋生路。陈策接电后回复道：“我是中国军人，绝不向日本鬼投降。本人决计突围，贵方如有人愿意相随，请速来会合！”
在当时，日军已把香港团团包围，别说突围，就是连只耗子也跑不出去。但是，陈将军却不信这个邪，小日本又不是长了三只眼，凭什么能把老子捉住？
陈策是不是在说大话？事实证明，他还真没！尽管这个名字在今天的中国，令人感到十分陌生，但在那个年代，陈策可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他不仅是中国海军名将，更是民国海军的创始人之一。此君戎马一生，参加过辛亥、护国、护法、讨粤、讨桂等战争，当过舰队司令、海军次长，还做过市长、搞过外交，其资格堪称元老级，经历堪称传奇级。抗战爆发后，他率弱小的中国海军驻粤部队，顽强抗击占据绝对优势的日本海军，从1937年9月一直坚持到1938年10月，历时13个月，迫使日军先后调动了第一航空战队、第五水雷战队、第九巡洋战队、第二十三航空队等一大批海空力量，相当于陈策所部战舰吨位的56倍、飞机数量的38倍，却始终对广州湾和虎门要塞无可奈何。要不是中国军队陆战失利，被日军从陆上抄了虎门的后路，陈策被迫率军退走，日本海军的脸就要丢光了。
02
蒙混过关
杨慕琦对陈策的决心钦服不已，他知道老陈说到就能做到，于是不仅把尚在英军控制下的五艘鱼雷艇交给陈策，还指示尚有行动自由的英军官兵跟老陈一起走，能跑几个算几个。
25日下午，陈策带着中方人员，和17名愿意突围的英军官兵汇合，乘车赶往鱼雷艇驻泊锚地，突围行动开始了。但还没走多远，他们便碰上了日军。日军张牙舞爪地朝车队哇哩哇哩叫个不停，还架起了机枪。看到这个阵仗，同行的小伙伴吓得魂都快没了，只有老陈镇定自若，因为他相信坐在头车里的副官徐亨能妥妥地应对此事。
说起陈策的副官徐亨，恐怕他的名气比老陈还要大：此君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担任过国际奥委会委员，是远东运动会、香港运动会自由泳冠军。作为黄埔海校的高材生，徐亨精通英语、日语，加之果敢干练，深得陈策赏识。此次突围，徐亨自然当仁不让坐上头车开道。
看见迎面而来的日军，徐亨不慌不忙，摇下车窗，大呼：“半载！（日语万岁之意）”日军一看，诶呦这不自己人吗，于是也回应道：“半载！”然后挥手放行。毕竟日军刚刚占领香港，尚未彻底控制城市，管控相对松懈，让徐亨钻了空子。后来徐亨回忆，其实他那时紧张的要命，隐藏在车窗下面的手枪已经上了膛，只要日军敢来检查，那就立马开打！
03
险象环生
好不容易赶到锚地，大家傻眼了：五艘鱼雷艇为躲避攻击，已经离开前往鸭脷洲水域待命，这里只有一艘炮艇和一艘汽艇。倒霉的是，汽艇还没油！好在这一行中不乏能人，英军情报官特德开车离开，不一会儿返回，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16加仑汽油和几箱罐头。哥几个赶紧七手八脚把两艘小艇整备好，高速驶往鸭脷洲，去找鱼雷艇汇合。
可谁料，刚开出500米，日军就发现了他们。顿时，雨点般的子弹和迫击炮弹就打了过来。两艘小艇没有武备，只能被动挨打，没多久就千疮百孔，开始进水。陈策无奈，只好下令弃船。大家纷纷跳水，全力向鸭脷洲游去。日军自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游走，机枪子弹一排接一排打来。很快，英军哈雷中尉被子弹打中死亡，战后第一任香港代理总督麦克多卡尔也受伤了。更要命的是，突围总指挥陈策的左臂也中了一弹，当即血流如注。老陈手臂无力，没游出去几米就一头栽入水中。大伙以为老陈挂了，纷纷惊叫完蛋了！危机关头，多亏了徐亨这位游泳比赛金牌得主，他一手托住老陈，一手拼命划水，全力向鸭脷洲游去。见老陈还活着，大家顿时士气大振，发疯似的游起来，渐渐摆脱了火网。
04
指挥失踪
黑夜将至，幸存的14人终于游到了鸭脷洲。鸭脷洲是个不大的小岛，大家筋疲力尽地爬上岛隐蔽起来。这时的陈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奄奄一息。指挥官成了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徐亨当机立断，简单给老陈包扎了一下，而后将能够行动的人员分成几拨，分头到鸭脷洲另一侧海岸去寻找那五艘正在待命的鱼雷艇。
因为害怕被日军发现，搜索鱼雷艇的人不敢使用手电，只能摸黑前进。岛上树木茂密，小道曲折，那时候又没有夜视仪，所以大伙很快就走散了。好在天佑善人，英军少尉克里斯蒂安森忽然觉得眼前的礁石有些奇怪，再走近一看，乐了：这不正是我们的鱼雷艇吗？
克里斯蒂安森找到了鱼雷艇，把情况告诉了艇上的官兵。大伙赶紧上岛搜寻，找到了徐亨等人。很快，受伤者和体力不支者都被送上鱼雷艇。就在人们准备松口气时，徐亨却满脸惊恐地说道，筹公（陈策字筹硕）不见了！
05
柳暗花明
其实，徐亨等人出发后，陈策并没有走远。他因担心日军登岛搜索，遂拼尽气力将自己挪到一块大石后面，把手枪上好膛，准备抵抗。后来因为失血过多，他实在支持不住，就慢慢睡着了，所以徐亨折回时没有能够找到他。
好在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英国水手罗宾逊发现了这位浑身是血的将军。07号鱼雷艇的罗纳德艇长让卫生兵好好为老陈处理了伤口，又拿来自己的衣服给老陈换上。一切收拾好后，徐亨扶起陈策，缓步登上了鱼雷艇。
俗话说，龙游浅水遭虾戏。但陈策一上了船，立马就恢复了海军名将的本色。他纵横粤海几十年，有谁比他对这里的航道更熟悉？在他的指挥下，艇队以22节的航速，避开可能被日军控制的官道，取最短路径直奔200公里外的平洲岛（该岛尚被抗日游击队控制）。
走了不到十分钟，突然一艘日军驱逐舰迎面驶来。要知道，人们之所以研发驱逐舰，最早就是用它来收拾鱼雷艇的。顿时，大伙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陈策轻蔑一笑，老子怕你不成？当即手臂一劈，指挥艇队呈战斗队形展开，分左右两翼猛扑上去。说来老陈人品真好，这艘日舰探照灯因故障失灵，舰长不愿摸黑和未知强弱的敌人开战，遂高速离开。陈策见状，马上下令把航速升至30节，走你！次日1时30分，艇队驶抵平洲岛，和香翰屏将军领导的抗日游击队接上了头。
1942年1月16日，在游击队的帮助下，陈策一行几经辗转，安全到达柳州，这场险象环生、紧张刺激的大逃亡之旅宣告结束。随同陈策一起突围的英军官兵，最后经缅甸顺利回国。经他们口耳相传，这段故事传遍英伦，陈策一时间竟成为了在英国知名度最高的中国将军。英国国会通过决议，授予陈策大英帝国爵士爵位，授予徐亨帝国皇家骑士的称号。
1949年8月31日，饱经风霜的陈策将军在广州家中安详离世，时年58岁。
老兵不死，他们只会慢慢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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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林森 制作：吃硬盘吧、发达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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