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饮料,我们知道的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绝对是全球两大行业巨头。然而,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在90年代,有一款叫做健力宝的饮料,当时在国内,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两家人加起来,都没有他卖得多。在第一代企业家李经纬的管理下,亲手缔造了健力宝奇迹,让其成为数亿人追捧的“中国魔水”。
1939年,李经纬出生在广东三水县一个叫白坭的小镇,他是一个遗腹子,童年在广州东山区孤儿院里度过,稍大些,便开始自谋生路。
李经纬曾给人擦过皮鞋、当过苦力、做过印刷工人、在戏院给有钱人打过扇,但是,未能上过一天学。
20世纪70年代,因喜欢玩球,李经纬被县体委看中,提拔到县体委当了副主任,但因遭到排挤,几年后,他又被县政府调到三水酒厂当厂长。
在那之后的六七年时间,李经纬每天都要亲自背着米酒,到佛山和广州挨家挨户推销,即便这样,这个小酒厂的最高产值也只有130万元。
1983年,李经纬到广州出差,第一次喝到了可口可乐,并由此产生了生产碳酸饮料的念头。机缘巧合之下,他找到了当时广东体育科学研究所研究员欧阳孝,并投资让其研究出了一种新型运动型饮料,那就是后来的“健力宝”。
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健力宝成为了中国代表团的首选饮料。因为中国女排大放异彩,女排姑娘们所喝的健力宝也被日本媒体誉为“中国魔水”。
在民族自豪感的推动下,健力宝迅速走红,当年销售额就猛蹿到345万,第二年翻了近5倍,销售额达1650万,李经纬也成了大家口中的“健力宝之父”。
1984年赞助奥运会的成功只是起点,被誉为百年难遇的营销奇才的李经纬,在此后的10年间,把体育营销做到了极致,创造了无数经典的营销案例。
1987年,健力宝以250 万元的天价买下广州第六届全国运动会饮料专用权,并推出国内第一条电视广告——“新年身体好,请喝健力宝”。
1990年,健力宝再次以1600万的天价赞助了北京亚运会,并推出新版电视广告“要想身体好,请喝健力宝”,突出健力宝保健作用。
1991年,李经纬策划出一个“拉环有奖”的促销创意,凡是购买健力宝,只要拉到印有特别图案的拉环就可以得到5万元的奖金。这个活动在中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给每一位中国人的记忆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1993 年,李经纬又策划了当时美国第一夫人希拉里畅饮健力宝的照片;同年,健力宝又被放在了联合国安理会的会议桌上,成为第一个进入联合国的中国饮料品牌。
1994年,健力宝成立10周年,李经纬包下了广州所有的五星级宾馆,大宴宾客。
此外,李经纬还是国内企业公共关系第一个实践者,让巴西足球队穿健力宝的球衣参赛;同时,他又邀请李宁、聂卫平、邓亚萍等体育明星加入公司或是任高级顾问,以打造健力宝“民族品牌”的形象。
连宗庆后都对李经纬的营销之道赞不绝口,后来他在采访中透露,在推广娃哈哈儿童营养液时,广告词灵感就是从健力宝的广告词里偷来的。
在李经纬的管理之下,健力宝在当年可谓一时无两:
1991年,健力宝进军北美,在美国开设办事处,并花费500万美元购进纽约帝国大厦其中整整一层;
1994年,健力宝创业10周年,产品销售额超过18亿元,名列全国饮料酿酒行业首位;
同年,国际小行星命名委员会将一颗小行星命名为“三水健力宝星”,这是全球第一颗以企业名命名的行星;
1996年,健力宝的年销售额超过50亿元,是当时排名行业第二的娃哈哈的两倍多;
巅峰时期,健力宝贡献了三水市近50%的税收(上亿元),时任市委书记曾说:三水人每发100元,就有46元来自健力宝。
而作为健力宝的创始人,李经纬也是意气风发,他曾对美国记者宣称,在中国,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加起来都没健力宝卖得多!
吴晓波曾撰文指出,健力宝的竞争对手始终是它自己。“在它创业的前10年,几乎看不到任何危机存在的迹象。”
和不少从80年代发展起来的明星企业一样,健力宝虽然由李经纬独力做大,但却是三水政府所拥有的地方国有企业。
模糊的产权归属,僵化的国企管理体制,成为了后来健力宝衰败的根本原因。
当时,地方政府对健力宝的限制已经很严重。譬如,为了完成就业率,政府明确规定三水人必须占健力宝员工的45%;而各级领导打招呼往健力宝塞人的事情,更是月月发生。
有个细节非常耐人寻味,当地某位领导曾对媒体说:不要一直提李经纬,健力宝是政府的财产,我才是健力宝的大老板。
其实,随着健力宝日益壮大,李经纬何尝没有考虑过脱离政府,但他并不擅长和政府打交道,和政府的关系也闹得很僵,以至于他的两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1997年秋,李经纬希望健力宝能够在香港H股上市,同时一次性地解决经营团队的股权问题。
然而,三水市政府以李经纬团队“没有香港暂居证,因而不得购买H股原始股票”为理由,拒绝批准这个方案。李经纬一怒之下,放弃上市。从此,双方矛盾公开化。
1999年,健力宝集团提出在公司内部实行员工股份合作制的方案,由管理层自筹资金买下三水市政府所持有的股份,李经纬开出的价格是4.5亿元,将在3年内分期付清。
三水市政府再次拒绝,理由据称是“风险很大,有用健力宝资金来买健力宝之嫌”。
经过这番折腾,再加上娃哈哈、乐百氏等的突飞猛进,内忧外患之下,未能取得新突破的健力宝发展有些乏力,政府决定卖掉健力宝。
经过一系列争斗,2002年1月15日,三水市政府向浙江国投转让健力宝75%的股份,作价3.38亿元。
在仪式上,李经纬含泪仰天,一语不发,令观者为之动容。9天后,李经纬在家中突发脑溢血,从此再也没有从轮椅上站起来过。
2013年4月22日,李经纬辞别人世,享年74岁。据南方周末报道,李经纬的灵堂,设在三水一栋破旧的单元楼内。那是他最早的家,就在区政府对面,从马路上要穿过一条小巷才能走到,楼道口的铁门,锈迹斑斑。
李经纬去世后,叶檀在《南方都市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他认为李经纬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缺少转型时期成功企业家的个性和智慧;三水政府也没有做错什么,却亲手毁掉了有前途的企业;掮客和骗子趁虚而入,所以健力宝的没落只是时间问题。这是时代的悲剧,但罪魁祸首却无处可寻。
李经纬和他的健力宝,以自己的遭遇,给我们好好的上了一课,只是这代价实在过于沉重了。
在进口饮料席卷国内市场、超市便利店充斥着各种洋品牌饮料的时候,曾经那个“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加起来都卖不过我”的民族品牌,现在已经辉煌不再。
在企业命运抉择的重要关卡,企业家没有主导权,这在改革开放初期是一个普遍现象。假设李经纬身处在如今这个时代,或许,命运的天平会倾向他这边。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我们唯有感叹其生不逢时。
最后,笔者衷心希望,李经纬和健力宝的不幸不会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