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月初在布鲁金斯学会哈钦斯金融与货币政策中心发表了题为《新冠肺炎疫情与经济》的讲话之后，时隔一个月，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华盛顿时间5月13日，鲍威尔通过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线上活动再次发表了讲话，这次的题目是《当前的经济问题》。

就在鲍威尔演讲的前一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再次发推对美联储施压：其他国家都在享受负利率带来的好处，美国也应如此（the USA should also accept the 'GIFT'）！在此之前，美国联邦基金利率期货2021年1月的合约价已经突破100——这意味着，按照市场预期，到2021年1月美联储已然将会将利率降到负值。

美联储对于当前的经济形势的判断如何？鲍威尔周三的讲话又有没有对特朗普和市场预期的问题作出回答呢？

我们来一起划重点。

一，美国当前经济衰退非常严重，并且这次危机将是长期的。

在描述美国当前经济形势时，鲍威尔称，疫情给美国带来的衰退范围和速度都是"史无前例"的，比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任何衰退都要严重得多。鲍威尔对于美国经济的未来忧心忡忡。他在讲话中不吝使用各种程度词，以警示当前的危险：美国经济前进的道路既"高度不确定"又面临"巨大的下行风险"。

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失业率已经达到上世纪30年代以来的最高值。美国财长姆努钦甚至表示，相较于官方公布的14.7%，美国实际失业率可能已经突破了25%。美国商务部此前公布的数据也显示美国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萎缩4.8%，为金融危机以来最大单季降幅……

按照美联储的评价，美国"经济命运的逆转已经造成了难以言表的痛苦"。在美联储看来，这次新冠病毒危机引起民众的长期忧虑更值得警惕。经济的复苏需要时间来积聚动能，长时间衰退可能会对生产能力造成持续损害，一旦处理不当，经济衰退被无限拉长。美联储能够为此做些什么？美国政府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避免惨剧的发生？

二，为应对疫情冲击，美联储已竭尽全力。

鲍威尔在讲话中表示，美联储已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采取了行动。在不断下调联邦基金利率之后，还采取了其他一系列措施促进经济中的信贷流动。甚至其中有些措施（直接向私营非金融企业以及州、地方政府提供信贷）是危险的，这些只有在"异常和紧急情况下"才能采取的措施，危机过去之后将不可能再被使用。

正如此前的几次讲话，近期鲍威尔一直在反复强调美联储在应对此次疫情冲击中发挥的作用。事实上，这些措施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对冲了疫情对美国经济的冲击，缓解了美国经济巨大的下行压力。对于这些政策，美国经济的反应是及时的、得当的。美联储也多次表示将继续"充分"使用各种政策工具，直至危机结束。

但正如鲍威尔一直所担心的问题：美联储提供的流动性支持确实帮助许多贷款人度过了危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流动性问题将会变为偿付问题，届时美国又该怎么办呢？这就引出了鲍威尔想要表达的第三个要点。

三，仅仅靠美联储是不够的，美国经济需要财政政策支持。

作为一名支持赤字的鹰派（a deficit hawk）人士，鲍威尔在这次讲话中再次呼吁美国政府采取财政政策为经济纾困。按照鲍威尔一直强调的逻辑，美联储所拥有的政策工具箱能够提振的仅仅是美国经济的借贷能力，而非消费能力。美联储向各类实体提供贷款，许多借款人将从中受益，整体经济也将从中受益。但更多实体需要的是更加直接的财政支持，而不是难以偿还的贷款。

关于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衡量取舍一直是经济学中不断争论的话题。而鲍威尔在这一点上更像是一名凯恩斯主义者，在迫于各界压力不断"松口"，带领美联储采取了一系列史无前例的大尺度政策后，他无疑更加坚信财政投入所能给经济带来的巨大乘数效应。正如他在周三所说，"额外的财政支持可能是昂贵的"，"但如果能够避免长期的经济损失，并让美国经济拥有更强的复苏能力，那么这就是值得的。"

四，尽管市场预期如此，美联储暂不考虑负利率。

近期另外一个备受市场关注的话题就是美联储是否会施行负利率。尽管面临特朗普的压力，鲍威尔仍然在周三的线上活动上表示，负利率不是目前美联储"正在考虑的事情"。

事实上，对于各国央行而言，一旦采取负利率就意味着决策者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来刺激经济了。更何况当下从已经施行负利率政策的欧洲大陆和日本的经济表现来看，负利率也并不是能够解决经济增长乏力的"灵药"。

但尽管目前美联储看似排除了负利率选项，未来走势如何仍是未知数。鲍威尔此前曾经表示，美国离"耗尽财政部的资产"还差得远呢，但很明显特朗普并不这么认为。

美国要如何从这场"史无前例"的经济衰退中幸存？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