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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井月姑娘

我喜欢逛菜市场，特别钟情于农民的菜摊。

其理由并非大商场的菜价高昂让我望尘莫及，敬而远之，也并非菜农质高价低，锱铢必较。

而是少年时，我随母亲到集市售卖自家白菜的经历，其难处至今历历在目。

有一年冬天，我和母亲去集市售卖白菜。天不亮，一家人开始扒开覆盖在白菜上的麦秸、玉米秸秆，将一颗颗白菜摆放在车上。一切就绪后，母女俩出发了。

集市并不远，离家只有8里地。母亲前面拉，我在后面推。不远的路，但一路小跑，一身棉衣也被汗湿透了。

好不容易到了市场，摊位早已被占满了。我和母亲就在集尾卸车摆摊，不断有顾客来询问价格，但站不住，都奔到集市中心去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位顾客，一边讨价还价一边两手利索地扒白菜叶。眼看着只剩下白菜心了，我心里的怒火上来了。“你别扒了，俺不卖了。”

对方呵呵两声“这么多卖家，不缺你一家。”甩甩手走了。

母亲狠狠瞪了我一下，连声向对方道歉。对方才回身抱走了两棵白菜。

我弯腰把干净的白菜叶一一收好，心里不服气。“这白菜叶咋了？洗干净了可以包饺子呀，可以炖粉条呀。”

太阳转到头顶时，一车的白菜已经去了一大半。肚子开始叫嚣着“吃饭饭”。可母亲说等等，一会儿回家炖白菜粉条吃去。

终于等到集市零零散散几个人时，一车的大白菜只剩下被顾客剥落的白菜叶了。

母亲决定收工回家，我早已饥肠辘辘。

这时，先前被我埋怨的顾客折返回来，对母亲说：“你这一车白菜叶还要啥呀，拉回去也没啥用还压车，送给我吧。”一听这话，我赶紧伸手挡住。“妈，你不是说回家炖白菜粉条吗？赶紧走吧。”

母亲笑着摇摇头，继续收拾摊位。

没成想在我挡不住的空地，顾客用手掐了一大把白菜叶，径自离去，完全不理会我的跺脚，大声喊叫。

回家路上，我越想越气。不停地说，妈，以后你别这么好心。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赶集卖菜了。

母亲倒不埋怨，说了一句让我记住一辈子的话：“好好学，等将来离开农业社，有了钱别这么抠唆，农民挣钱太难。”说这话时，母亲在前面紧步拉车，我坐在车上。母女俩一心奔着家的方向，吃一顿“白菜粉条”。

长大后，每次去菜市场，我尽量到打眼一看就是农民的摊位前卖菜，也不打价。因为一问价格时，就想起母亲那句话“农民挣钱不容易。”

口袋里也装着一些零散毛票，为的是结账时零头钱，也能给人家。

这两年，微信支付成了趋势，零钱倒不用准备了。

前几日中午，我去了一处菜市场。

正值下班高峰期，市场人来人往，摊位前顾客三三两两，人们都在为“饱腹之食”而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个卖“玉米糖酥果”的摊子，摊主是头发灰白、衣着朴实的老农，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很多顾客挑拣过后，却空手而去。三五人之后，摊位上的物品没有任何减少，老人一脸无奈。

我走过去一问，原来老人用的不是智能手机，也没有微信二维码，只能用现金。可很多人都习惯用微信支付了。

我转念一想，我有现金呀。

我就在摊位前，替老人招揽客人售卖。“我有现金，大家可以买，先支付给我，我把钱再给老人。”

欲走的顾客停下脚步，后面的顾客也都满意而归。

约半小时后，集市人流散了大半。老人的玉米糖酥果也所剩不多。我拢拢账目，一共95元，全部给了他。老人开心的不得了，“遇到好人了，耽误你吃饭了，去俺家吃饭吧。”

“回家后，你让儿女弄个微信支付，那样收入更多一些。”

他连连说是。我开车离去。

心想：看样子，准备零钱的习惯还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