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部电影,诞生于1975年,但仍然对我们现在的世界有着巨大的影响,它用时间证明了真正的经典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会愈加香醇。
《飞越疯人院》改编自美国作家肯·克西的同名小说,由米洛斯·福尔曼执导,杰克·尼科尔森主演的电影讲述了罪犯麦克为了逃避监狱里的劳动装作精神病来到了疯人院,而他的到来却为原来专制黑暗统治下的精神病院带来光明的故事。而疯人院之外,是对禁锢下人性与自由的深层反思,具有绝对的反叛主义与超前意识。
优秀的导演、演员与作品如何评价一部电影的好坏,除了观众的感性评价,从它的奥斯卡获奖记录总是最直观的。在第48届奥斯卡颁奖礼上《飞越疯人院》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等5项奖项。纵观影史,同时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剧本的电影的只有三部,另外两部是《一夜风流》和《沉默的羔羊》。并且任何人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都会觉得这个获奖绝对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好的作品的诞生不仅依赖于好的剧本,但需要好的演员和导演。而笔者看来,《飞越疯人院》这部电影,它都做到了。
导演米洛斯·福尔曼,绝对是一位戏比人名气大导演,因为在他的作品中你很难看到独属于个人风格的拍摄技术,在他的作品中,人们总是习惯于将电影的成功归结于演员,归结于剧本,但是很多人却忽略了他的成就,他的每一部作品总是稳扎稳打,以至于稳得让人最后忽略了他惊人的导演天赋,忽略了他其实是拿过两座奥斯卡小金人的最佳导演。
作为捷克出生的导演,米洛斯·福尔曼曾作为"捷克新浪潮"的中坚分子著名,出于本身独特的身份,米洛斯·福尔曼的电影经常有对政治和体制的讽刺与挪揄。《消防员舞会》将捷克这个国家的问题针砭时弊的讽刺,《莫扎特传》中将一代音乐神童的反叛与自负表达的淋漓尽致,而这一点与《飞越疯人院》所表达的主旨不谋而合。而福尔曼也正是那个可以驾驭这部电影的那个能完美驾驭幽默与悲伤的导演。
导演福尔曼把一个反叛的主题用好莱坞式的经典语言来陈述出来,叙事层面同隐喻层面结合完美。压抑的医院走廊,沉闷的音乐,电影色调的变化无一不处理的细致。电影中最欢乐的情节莫过于麦克带着病友们一块儿逃出去捕鱼,欢快的音乐响起,黄色的大巴车行驶进了市中心,这个时候镜头给到了飘扬的美国国旗,也许,这才是自由真正的奥义。
而男主角的扮演者杰克·尼科尔森。经常看电影的朋友一定对他不陌生,他是《闪灵》中那个让人看了瑟瑟发抖的父亲,他是蒂姆·波顿版《蝙蝠侠》里的小丑,他也是在《遗愿清单》里和摩根弗里曼同台飙戏的绝症患者。尼科尔森凭着其老辣的演技,在好莱坞横行近三十年, 12次获奥斯卡奖提名,三次获奖,是奥斯卡奖历史上获提名最多的男演员,堪称"奥斯卡之王"。他张扬的外貌更使得他能在亦正亦邪的角色中切换自如。
尼科尔森每一个角色都大不相同,角色跨度也非常大,每一个角色都给观众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电影》杂志评价道:
在电影《飞越疯人院》中,杰克·尼科尔森饰演的迈克·墨菲动作幅度很大,却没到歇斯底里的地步,粗鲁的言行里有让人看到细腻的感情。尤其是那双细小的眼睛,不时流露出深思、憧憬或绝望的眼色。
他演出了麦克在疯人院中渴望追求自由的热情,他扮演病人时眼中露出的狡黠,最后做手术之后所露出的呆滞,将一个困在囚笼中的猛兽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他的角色塑造能给一个在电视机前与这些毫无任何瓜葛的人产生共情感。
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疯人院很多人看完电影后久久不能平静。以护士长拉契特为代表的制度的维护者在精神病院中实施着没有人性的统治:在这里,病人没有人权,他们只是一个等待被打发的工具;他们没有健康权,如果不支持规定,等待他们的惨无人道的电击;他们没有发言权,他们不能为征求自己所渴望的,只能逆来顺受;最可悲的是,他们没有选择权,他们在精神病院中麻木的生活着,早已不知自由为何物。
在体制化与反体制化、自由与麻木的故事中,《飞越疯人院》与《肖申克的救赎》、《楚门的世界》一样猛烈、酸楚。但是,它更加让人绝望。不同于《肖申克的救赎》中的犯人他们是被迫的,不同于《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他是被骗的,但《飞跃疯人院》里的病人却是自愿的。他们自愿来到这个地方,在他们眼中,这里不是什么高度集权化的社会,而是帮助他们逃离现实世界的伊甸园。
这种不闻、不动、无边的不正义让我们明白冷漠才是对这个社会最大的戕害。世间最可悲的是痛而不自知。
影片直面揭露了现实生活中血淋淋的一面:电影中所描述的精神病院的景象是美国五六十年代精神病院的写照,虐待、暴力时有发生,就连最后麦克被迫所做的额叶切除手术,也是在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额叶切除手术的创始人Moniz还因此获得了1949年的诺贝尔医学奖。一切我们现在的人看来是多么的荒唐:
停止反抗的方法是了结一切反抗的人,恢复平静的方法是让任何人都无法说话,回归安详的背后是英雄的陨落。
电影表面上讲的是疯人院,但其实有更深层次的隐喻。60年代的美国,除了精神病外,一切社会都似乎在向一个错误的轨道行进。60年代的美国是一个"光荣与梦想"破灭的时代,制度的冲突,统治的悲剧都在这个时代爆发,而其中印第安酋长形象的刻画也带有了政治的讽刺,这个时代已经病入膏肓。
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但这一切却没有结束。太宰治在他的著作《人间失格》中困住大庭叶藏,让他走不出心魔的,是这"世人",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讨好世人,这是他一生中最后的求爱;法国动画电影《91公分之外》里男主角因被彗星砸中身体与意识偏离了91公分,他永远都无法得到这个社会的认同,无法成为一个普通人。围栏的哪一头才是真正的疯子?
诚然,这里有最癫狂的人,这里也有最清醒的人。贾平凹说:"我们是病人,人却都病了,我的猫头鹰上帝!" 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将来,疯人院和护士长化妆成各种形状潜伏在我们周围,飞越疯人院就永远有意义。影片叫做《飞越疯人院》,但是影片的结尾告诉我们:原来是不可能飞越的,因为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疯人院。
不自由毋宁死当面对社会的压抑时,这部电影中给了我们三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大多数人是医院中的病人,麻木的漠然的接受这一切,他们不闻不问,活在一个虚空与虚无当中;而另外两种则是以印第安酋长和男主角为代表的两种人:一个归隐者,一个是反叛者。
片中印第安酋长代表着对最原始最自然的回归。他一开始开始装聋作哑,对一切不闻不问,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是中国"道家"思想的体现,而他终归是"眼冷心肠热",在麦克到来之后唤起了他心中最原始对自由的渴望,他最后搬起了男主角曾经失败搬起的洗手台打开了自由之门,最后他成为了体制中唯一突破体制的人。
而男主角所代表的反叛者无疑是走上了最艰辛的一条路。他作为一个外来人来到这个体制中,一眼就看出了如此体制所带来的专制和高压管理。清醒的人都会有,但敢于和整个体制叫嚣的人却很少。在一开始的时候,当所有人都认为无法搬动那个洗手台时,麦克尝试了,虽然他最后没有成功,但正如他所说的:
我试过了,对吧?至少我试过了。
他没有选择用异样的目光来对待他们,在他眼中,他们是正常人,他们是财富。
我是说你们一直抱怨这个地方 但是你们没有勇气走出这里,你们以为你们是疯子吗?你们不是…你们跟街上的混蛋没有什么两样。
也许,他们比外面的恶人更为清醒。
麦克在现实社会中,我们会认为他是一个失败的人,他挑战这个社会的秩序,多次犯罪,我们认为他是社会的疯子,而在另一个体系中,他敢于挑战禁忌的精神让他成为了这里的英雄和丰碑的存在。麦克正是《肖申克的救赎》中所说的那些羽翼丰满渴望自由的鸟儿
《死亡诗社》中的Mr.Keating跳上课桌给这个死水般的教育体制掀起波澜,《禁闭岛》中男主角最后陷入深思:"To live as a monster or die as a good man."《楚门的世界》里的男主角最后选择抛弃所有名气与幻想,回归现实的生活。
你看,其实反叛者一直都是存在的。
激进者引领觉醒的飞越前功尽弃,代价甚是独死超脱,逃离是自我解放,更是屈从。前方一抹胜似黎明的黑色与身后荡气回肠的鼓点,只是下一个谎言的前奏。这是一个满腔哀怨的结局,真疯者打着自诩正常的旗号在远方迎接你,而反叛者却能在对立面发出"野性的狂叫"警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