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美国芝加哥。
帕特接到了医生的电话,习惯性地递给了一旁的特莉。
因为身患帕金森综合征,特莉的右手总是不自控地颤抖,近来还有加重的趋势。
面对医生的询问,她介绍说:帕特是我的表亲。
的确,已是耄耋之年的特莉和帕特亲如姐妹。
她们一生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却和对方一起生活了长达65年半的时间。
在她们的亲戚和朋友眼中,这是两个单身女性在互相扶持。
“在美国生活很花钱,我们只是住在一起。”
连特莉最亲近的侄女都一直以为,她们只是好朋友。
直到三年前,特莉即将做一场大手术。
在征询了帕特的意见,并经过好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告诉侄女:
我们是同性恋。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侄女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比起同性恋这个标签,家人们更好奇的是这段长达60多年,相濡以沫却又守口如瓶的爱情。
在得到理解和鼓励之后,她们终于有勇气讲述自己的故事——
《隐秘的爱》
故事要回到1947年,加拿大。
彼时的帕特刚刚19岁,特莉也才22岁。
作为一名职业棒球手,特莉正效力于全美女子棒球联盟的皮奥利亚红翼队。
她是北美历史上的第一批职业女子运动员,也是第一批靠打球赚到钱的女性之一。
因为成长于大萧条时期,特莉从小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能跟着哥哥们一起打棒球。
在这项当时公认属于男人的运动中,她意外地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甚至吸引了美国球探的目光。
20岁那年,特莉孤身一人南下,来到了美国芝加哥。
在这座摩登大都市里,她和一群姑娘们组成了球场上前所未见的“娘子军”。
虽然因为偏见,她们必须学习化妆和礼仪,上场还要穿着到膝盖以上15厘米的短裙。
观众们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入场,想看看一群女人是如何穿着裙子打棒球的。
但是,意外的,都被她们的实力所折服。
仅仅两年时间,联盟就吸引了一百万名观众。
在那个保守的年代,特莉和队友们创造了一段运动史上的传奇。
她们有勇气打破规则,成功实现了过去没人做过的事情,被视为“真正的女权主义者”。
尽管在当时,特立独行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让特莉更加特别的是,就在来美国的第二年,她遇见了帕特。
那时的帕特刚经历了三次失败的交往,对方因为战争或意外相继离世。
于是她觉得,我不应该恋爱结婚。
而特莉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她们在穆斯乔市的冰球场相遇。
也许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就想特莉所说:“帕特,你是为我而生的。”
又一天晚上,两人一起去滑冰,
在一个拐角处,帕特给不同方向的特莉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我喜欢看书,我读过很多故事,但我从未读到过一个女人爱上另一个女人的内容。
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赶紧找路灯看完那张纸条,特莉立刻就想转身去找她……
然而,特莉的妈妈和哥哥都是激烈的同性恋反对者。
只有她的爸爸,在看破而没有拆穿的情况下表达了隐晦的支持,甚至想要认帕特为养女:
我宁愿看到你这样,也不愿意看到你和一个会恶待你的人结婚。
当时还有一位叫伦的男士在向特莉求婚,婚育的压力在逐渐激化。
于是帕特提出,我们离开吧。
特莉的回答是,好,我们去美国。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异国他乡,开始靠自己工作谋生。
不用在意亲人的目光,两人以为生活会变得容易。
但当时美国对同性恋的态度,并不像现在一样友善。
距离历史性的“石墙事件”还有20多年,同性恋平权运动尚未成型。
一旦被发现特别的性取向,轻则失业,重则被捕。
于是她们一直以单纯的关系示人,从不敢将禁忌的爱情宣之于众。
两人虽然住在一起,却始终以表姐妹相称。
这个谎言,一撒就是60多年。
因为目睹了太多和家人断绝关系的例子,她们始终小心翼翼。
每次收到信件,都不忘将下方的署名撕掉。
这样万一一方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们的关系。
而且因为运动员的身份,帕特在当地非常有名,所以公开场合更要谨言慎行。
在大街上接吻这样大胆的事情,只能趁着沙尘暴的时候才敢尝试。
半个多世纪所经历的不安、怀疑、压抑、猜测,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想象得到……
直到60多年后,她们决定出柜,帕特的弟弟才得知了这一真相。
但是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弟弟依然认为同性恋会给家人带来伤害,要求她不要再告诉其他亲人。
好在,还是有很多亲人和朋友对她们表达了支持。
在特莉的病情逐渐恶化之际,帕特提出:
我们结婚吧!
60多年不离不弃的隐秘之恋,终于在此刻想要被公开承认。
两人的婚礼仪式上,家人和朋友齐聚一堂,为她们送上了迟来的祝福。
在交换戒指之前,她们引用了一段E.E.卡明斯的情诗:
我不惧怕命运,因为你就是我的命运。
我不需要世界,因为你就是我的世界……
这是Netflix在4月29日刚刚上线的一部纪录片。
看过的人虽然不多,但凭借零差评的9.1分,已经冲上了豆瓣一周口碑榜的第一名。
很多网友都留言表示:太好哭了!
众多同性作品都偏好聚焦年轻貌美的主角,而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对年迈却动人的平凡伴侣。
直到特莉在2019年去世,帕特与她相伴了72年,相爱了整整一生。
她们用一辈子的相守到生命尽头,回答很多人心中的疑问。
什么是爱?
爱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