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先学画马后画驴。小学三年级,我的同桌同学一边听课一边画马,用铅笔在一方小白纸上勾出马的轮廓,我觉得他那么画很好玩,也有道理。不论是大师还是小学生,画什么内容总要有章法,知道从哪儿下笔。当然如果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画一个人,从头上画,从手上画,从脚上开始都可以。但程序总要解密,像有一把钥匙打开这把锁,总要有个规矩,有个法度。
马是如此重要的战争和生产之中的工具于是马入史、入诗、入书、入画,由来已久。
我画了许多年的驴,但我从没骑过驴,也没让驴给我干过任何活,甚至我觉得我只是喜欢画中的驴,在生活中,我没有接触驴的机会,因此谈不上对驴们有什么感情。
但我不吃驴肉,不喝驴汤,听说驴汤二字都叫我难受。我看过许多关于马的艺术品, 唐三彩、汉砖画像、照片、连环画、油圓和国画作品,以及电影、电视剧。还坐过马车,在维也纳市中心,在马车中听马蹄和车轮在旧城区石子铺的路上发出的声响。
对国画中的马当然更喜欢,顾恺之、展子農、曹霸、李公麟、赵孟颍、朗士宁,但我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们的作品,哪怕只在画册上偶尔见到也只是凤毛麟角,挂一漏万。
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曹霸的马我未曾见过,但杜甫的诗道出了这位丹青妙手的人品气度。从作品引出气节,足见其人当世无匹。徐悲鸿先生画的马,我认为那该是承前启后,旷世佳作,笔墨豪放,天马行空,超凡脱俗,世人以之为瑰宝。
谨举一例便可以知道徐悲鸿画马的功力有多么震撼人心了。
1934年4月, 徐悲鸿在莫斯科国立博物馆举行画展,应苏联对外文化局局长阿洛赛夫之请,为观众作一次画马的现场表演。
当一匹势不可挡、天马行空的奔马跃然纸上时 掌声轰然雷动,响彻整个大厅。在场的苏联骑兵元帅布琼尼,快步走到徐悲鸿面前恳请道:“徐先生,就将这匹马送给我吧,否则,我会发疯的!”面对率直的骑兵元帅,徐悲鸿应允了。布琼尼棒着“奔马”如获至宝,像打了大胜仗似的大声称费:“徐先生,你不仅是东方的一支神笔,也是属于世界的一支神笔。你笔下的奔马,比我所骑的那些战马,更奔放,更健美!”
(日积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