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罗亦丹 （记者陈维城 梁辰亦有贡献）
“本来计划节后开始找工作，但受疫情影响几场招聘会都取消或延后了，当时觉得很焦虑，直到后来视频面试开始逐渐流行。近期我已经进行了十场面试了。”求职地为广东的应届毕业生小鹏告诉新京报记者。
春节后，本该到来的“金三银四”招聘热潮却在疫情影响下冷清了许多，随着企业陆续复工、用人需求增加，线上视频面试成为了取代线下面试的变通之道。
智联招聘提供的数据显示，2020年2月17日至2月21日的招聘职位数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57.27%，简历投递数下降76.42%；BOSS直聘提供的数据显示，2020年春节后三周（2月3日至2月23日），就业市场招聘需求较2019年同期降低34%，但招聘情况已经逐渐回暖，2月24日开始，出现了首个人才需求快速增长点。
“受疫情影响，春节后十天，我们平台上视频面试功能的使用次数较2019年秋招旺季首周增长超20倍。同时，有不少企业在春节假期已经全面启动了视频面试。可见，视频面试成了特殊时期下求职招聘的一种主流方式。”2月25日，BOSS直聘产品经理张磊表示。
“体验了一把主播的感觉” 线上面试成主流
九点半的闹钟响起，受疫情影响在家中宅了一个月的求职者小雯刚刚起床，她知道，半小时后有一场面试在等待她。按照往常，半小时连洗漱化妆的时间都不够，但这次小雯没有惊慌，因为她和招聘企业HR约定的是线上面试。
“上半身穿了职业装，下半身穿着棉裤拖鞋，体验了一把主播的感觉。”小雯告诉记者，这样的面试体验她已经有三五次，“春节过后，我向十几家公司投递了简历，后来疫情逐渐蔓延许多招聘会都取消了，我本以为3月找不到工作了，但后来发现有几家公司回复我可进行线上面试。”
线上招聘的形式从政府层面就受到重点推介。人社部下发的做好疫情防控期间有关就业工作的通知显示，疫情防控期间暂停各类高校毕业生就业现场招聘活动，鼓励高校和用人单位利用互联网进行供需对接，实行网上面试、网上签约、网上报到。公共就业人才服务机构延长报到接收时间，通过信函、传真、网络等方式为毕业生办理就业协议签订、报到手续。
记者联系多名有线上面试经历的求职者发现，根据企业工作性质的不同，线上面试能发挥的作用也不同。例如一些可以进行线上办公的企业表示，应聘者在面试通过后可以直接开始进行实习或工作，公司采用电子合同的方式和求职者线上签约。而对于一些只承认纸质合同的企业，求职者可以同过线上面试和HR口头谈好，开始实习，复工后再前往公司签订纸质合同。
“疫情期间视频面试成为了解决非接触面试问题的方法，对于线上直接入职的工作，求职者只要确定合同有法律效应，比如带公章等，和HR问清楚流程即可。但在确定offer以后的入职阶段很多事情还是要通过线下解决。”熟悉线上面试流程的专业人士刘雅（化名）告诉记者。
张磊表示，视频面试在跨城招聘和求职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减少了线下面试中来回路程上的时间、成本耗费。“从某种角度说，视频面试是加速人才跨地区流动，优化全社会人才配置的一个催化剂。”
在中智国际人才资源服务有限公司市场部黄首伟看来，无接触招聘正成为主流，“远程招聘在技术上几年前已成熟，只不过企业还是更多选择以面对面交流为主。以前平均一个企业进行六场线下宣讲会、一场线上宣讲会。今年受疫情影响可能全部转线上，实际上是比例关系的转换。”
刘雅表示，线上面试可以解决一些基础性岗位的用人需求，“若企业急需一些做重复性工作的基础岗位，可以通过线上面试入职，但是对于技术市场以及中高端岗位，还是需要线下面试。此外就算是阅人无数的老HR，在线下面试中也有可能‘看走眼’，招募来不适合公司文化的人，所以线上面试也主要是暂时性的方式。”
招聘会“上网” 视频面试量增长20倍
2月28日，教育部副部长翁铁慧在国务院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今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874万人，加之突发疫情影响，毕业生就业压力增大。教育部已经与有关行业主管部门举办了12场网上大型招聘活动。
实习生招聘平台“实习僧”对24家受毕业生关注的企业调查发现，91.6%的企业表示上半年会有校招/实习招聘计划，59%的企业明确表示会延迟春招时间。其中，90.9%的企业表示会在线上进行职位发布，54.5%和40.9%的企业表示会采用空中宣讲会和线上双选会的形式进行招聘。
在诸多有招聘计划的企业中，苏宁在2月8日就启动了无接触式春招。据苏宁招聘相关负责人介绍，此次春招已于2月10日起在各大平台展开在线宣讲和答疑，2月底开启简历筛选、视频面试，预计3月中旬陆续发放offer，4月底前结束2020年应届生的校招工作。
3月2日，苏宁方面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称，其互联网技术足以应对无接触式春招，线下的招聘转移到线上依旧可以正常进行，所以春招计划基本未受影响。“目前苏宁云招聘系统累计收到各类简历25000+份，通过电话、视频等远程招聘形式累计面试1000+人次，达成offer意向100+人。后续offer发放、签约意向、签订三方就业协议等都是依托互联网校招系统完成的，甚至于包括学生的职前培训、学习也是打破时空限制，依托线上校招系统开展的。”
为满足企业的线上招聘需求。疫情期间，不少招聘网站如智联招聘、BOSS直聘、58同城等都上线或更新了视频面试功能。
2月24日，58同城推出“直播招聘”服务。“我们甄选资深招聘从业者为专业主播，招聘企业只需提供职位资料，无需额外耗费人力、物力及资源，就可完成线上直播，坐等收取求职者简历。”2月25日，58同城方面对新京报记者表示。
张磊则表示，BOSS直聘在2019年4月推出了视频面试及预约视频面试时间的功能。“目前视频面试功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招聘双方进一步深入了解的需求，但很多企业的面试流程需多部门、多人协同进行，针对此需求，我们预计3月会对视频面试功能进行迭代，实现多人视频面试场景，支持同事间的在线面试协作，包括交替轮番面试、多对1面试。”
从数据上看，受疫情影响，春节后十天BOSS直聘平台视频面试功能的使用次数较2019年秋招旺季首周增长超20倍。
餐饮旅游招聘需求大降 销售、骑手等受欢迎
虽然线上招聘日渐活跃，但受疫情影响，不少行业的用人需求仍然疲软。
“2020年春节后十天（2月3日至2月12日），就业市场新增招聘需求较2019年同阶段减半，整体岗位存量基本稳定。分行业来看，旅游、餐饮、酒店/住宿等线下生活消费行业受疫情影响最为严重，节后十天招聘需求降幅普遍超过六成。其中，旅游业由于基本停摆，招聘需求不足2019年同期的四分之一；广告/传媒业的招聘需求降幅也超过七成。而与物资保障和民生密切相关的细分行业的人才需求受疫情影响相对较小，如物流业、商超零售业、互联网/IT业以及医疗/制药业。”2月25日，BOSS直聘CSL职业科学实验室薛延波博士对新京报记者表示。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行业也迎来了复苏。根据BOSS直聘提供的数据，餐饮、旅游、酒店和广告业在节后第三周进入有限回暖，其中广告业恢复相对较快，人才需求同比降幅从70%至52%；旅游业需求回弹11个百分点，酒店业则提升了17个百分点。
“随着各个企业开始复工，点外卖的人相比节前多了，现在主要是靠外卖‘续命’。”3月2日，天津一家餐饮连锁企业负责人告诉新京报记者，“受疫情影响，餐厅基本上不可能做堂食了，所以在节后一周左右我们开始上线外卖。最近我们的外卖数量开始增加，在外卖平台提供的流量扶持以及各种运营活动推广下，我们的单日订单数量已经超过了疫情之前的平均值，虽然整体上只靠外卖仍然抵消不了房租水电等的支出，但情况已经开始转好，至少我们的厨师可以不用闲置了，但由于来餐厅吃饭的人很少，大量服务员仍然处于失业状态，希望疫情赶快过去，这样我们的人手才能全面复工。”
58同城方面2月25日对新京报记者表示，根据其调研数据，48.59%的企业复工后最先招聘销售类岗位，生产/加工、服务员、促销导购、骑手、保安等生活服务相关岗位也是企业复工后重点招聘岗位，“可见尽管此次疫情对企业发展有冲击，服务业就业市场上仍然存有较大机会。”
值得注意的是，交通/物流行业岗位需求已恢复至去年同期水平。BOSS直聘《2020春招就业市场追踪报告》显示，2月17日以来，各地重点优先安排交通/物流企业复工，让交通大动脉恢复畅通。交通/物流业节后第三周招聘需求环比第二周增加49.3%，已经与2019年同期持平。
小微企业日子难过 有应届生主动降薪求职
值得注意的是，受疫情影响，小微企业遭遇的困难要超过大型企业。
BOSS直聘研究院此前发布的数据显示，春节后十天，100人以下规模的小微企业新增招聘需求同比锐减六成。春节后第三周，小微企业新增招聘需求同比降幅收窄到42%。
天津某小微企业的HR向记者吐槽称再不开工企业就“只能关门”了：“外地同事回家过年回不来，对于企业来说，疫情非常影响效益。我所在的公司本身是建筑设计行业的乙方，目前甲方都不开工，这非常影响我们创收，2月份的KPI注定无法完成了，原先的招聘计划也难以继续下去。”
智联招聘提供的数据也显示，岗位稳定程度与企业规模成正比。根据其2月17日至2月21日进行的调研，表示已经失业或有可能失业的受访者总体占比5成，万人大企业中，超过一半的员工表示没有失业。而规模在20人以下的微型企业失业率达到30%，还有32.8%表示可能失业。
小雯告诉记者，她周围已经有三五个朋友离职，“大部分原因是企业无法维持或降薪导致的，还有老板在疫情期间要求员工必须加班，其实就是倒逼员工主动辞职。”
“由于市场风险加剧，求职者求稳心态强烈，小微企业面临着人才需求和供给双降的困境。节后十天里，在2020年春节前离职，并且在节后已经开始求职的人才中，超半数求职者只与千人以上规模企业的招聘者主动沟通。”薛延波告诉记者。
由于求职压力显著增大，许多应届生主动降低薪资期望。春节后第三周，2020应届生平均期望薪资环比下降4.9%至6480元。其中本科和大专生的期望薪资与招聘薪资已基本接近，而硕士及以上和大专以下应届生的期望薪资依然显著高于招聘薪资。
“受疫情影响，今年的春招旺季会比以往延后。目前来看，随着多个省份进入陆续复工阶段，新冠肺炎疫情对就业市场的影响开始出现缓和，整体招聘需求随着企业复工正在复苏。”薛延波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