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郭阳琛 石英婧 上海报道

2020年伊始，特斯拉打响了中国新能源汽车的“第一枪”。

1月3日，特斯拉官方宣布，特斯拉国产Model 3降价至29.9万元。四天后，首批国产 Model 3 将在1月7日向普通用户车主正式批量交付。面对一年内完成开工、投产、交付的“特斯拉速度”，特斯拉CEO伊隆·马斯克甚至也在交付现场也跳起舞来。

与此同时，特斯拉却陷入降价“罗生门”。多名在2019年11～12月间购买同款进口版Model 3的车主向《中国经营报》记者反映，由于特斯拉官方频繁调价及销售人员的误导，“多花6万元购买了一辆与国产配置完全相同的进口车，类似车主超过300名”。

对于价格问题，马斯克表示，正是因为有消费者愿意买相对较贵的特斯拉，现阶段才有能力降低成本。“之前买特斯拉的客户的确花费更多，否则我们今天也做不到这一步。”

火速完成建厂、投产、交付

1月7日，10位普通车主在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喜提国产Model 3新车。

时间回拨至2019年1月7日，彼时上海超级工厂刚刚动工开始建设。作为中国首个外资整车制造项目，也是特斯拉首个海外生产基地，实现了当年开工、当年投产、当年交付的“上海速度”“特斯拉速度”。

上海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吴清在致辞中表示，希望特斯拉能够引入更多新车型、新项目，支撑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打造上海汽车产业发展新的增长极，成为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先进制造业基地。

在交付仪式时，马斯克表示，当特斯拉还名不见经传时，不少人都只是抱着冒险的心态看待它，你们愿意信任特斯拉，十分感谢。“2019年是特斯拉重要的一年，上海政府和我们一同创造了奇迹。未来特斯拉将继续践行承诺，深耕中国市场，为推动智慧交通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目前，上海超级工厂制造的是标准续航升级版的Model 3，工厂产能已达到每周3000辆车，建成的一期工程计划年产15万辆纯电动整车。特斯拉方面表示，首批交付车主的Model 3国产化率为30%，到2020年年中，国产化率将达到70%，年底将实现国产化率100%。

此外，特斯拉还启动了国产Model Y项目。马斯克表示，Model Y的销量很可能超过特斯拉所有其他车型的总和。

特斯拉方面告诉记者，作为特斯拉第二款SUV，Model Y基于Model 3打造，最多可容纳7名乘客。在性能方面，Model Y的续航里程为540公里（WLTP 测算标准），0～100km/h加速最快仅需3.7秒，最高时速241km。

捷报频传也让特斯拉更加获得资本市场的青睐。截至目前，特斯拉市值已超过800亿美元，达845亿美元，不到一个月上涨接近四成。

安信证券新能源行业首席分析师邓永康表示，考虑到产能爬坡及零部件产能限制，上海工厂一期（第一阶段）对应产量预计在10万辆。值得注意的是，一期总规划产能为25万辆，在2020年底达到25万辆的整车产能也并非不可能。“因此，上海工厂今年交付量有望达到10万辆以上。”

西部证券研报分析称，凭借独特的产品定位，特斯拉是目前全球电动车中唯一具备爆款特性的品牌。根据对竞争对手产品节奏的判断，预计未来2年内特斯拉仍然难逢对手。随着其在上海和德国工厂的投产，公司销量仍有广阔空间。

进口车主称“被割韭菜”

国产Model 3的正式交付，却让部分刚刚入手进口标准续航升级版（以下简称“进口版”）Model 3的车主愤懑不已。

“只比国产版贵8000元，还能1个月内提车，我们建议您选择进口版。”2019年11月26日，30岁的王进（化名）下班后，顺路到上海虹桥特斯拉体验中心看看四天前刚进店的国产版Model 3，销售却向他重点推荐进口版，并表示“内部系统还有货”。

虽然彼时特斯拉中国官网已经“下架”了上述版本车型，但作为特斯拉的“铁粉”，为了早些开上新车，王进当场就下了订单。

“这其实就是为了消化进口版库存的一个套路。”多位购车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去年10月24日，进口版在官网下架，第二天，国产版就绑定销售辅助驾驶功能‘配合’涨价，使得两者差价只有8000元，这一切太巧合了。”

去年12月6日，工信部公布了当年第十一批《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推荐车型目录》，共有146个新发布车型进入名单。其中，包括产自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国产Model 3车型，这意味国产版Model 3将享受2.475万元的补贴。

3万多元的价差，也让王进动了换车的心思。特斯拉销售却向他承诺，进口版相较于国产版在做工和品质上有较大优势，国产版的动力电池供应商将和进口版不同，车尾还会有“特斯拉”中文标识。此外，2020年的新能源补贴政策可能会有变动，“我们员工都不会购买国产版，国产版价格绝不会降到30万元以下”。

多名车主告诉记者，特斯拉要求车主在2019年12月24日前提车，并宣称不提车可能会失去车辆锁定权益，特斯拉将有权授予其他客户。

正因如此，12月22日，王进最终提车，并支付了37.34万元的全款。“仅过了十多天国产版就降到30万元以下，它的目的就是躲过7天的无条件退车窗口期。”

记者了解到，去年年末，多家特斯拉销售中心为了加快进口版Model 3的去库存，只要购车者在月底前提车，就能享受最高九二折的优惠，并宣称“2020年1月份进口版将涨价”。

家住上海的张印（化名）购买了销售声称的进口版“库存车”，价格为33.48万元。“国产版当时的指导价格为35.58万元，我比较了一下，减去2.475万元的补贴后，两者价格相差不大。如果我们知道国产版会降价也不会急着买，其实这就是一种误导。”

王进表示，还有所谓的“试驾车”，就是特斯拉在内部系统将新车的标签改为试驾车，就可以九二折优惠出售了，往往这类车还有十几公里的试驾里程。

“公司价格都会调整，不存在欺诈问题，但特斯拉应该处理好降价时的过渡问题。”汽车行业分析师贾新光告诉记者，价格变动前处理库存是很常见的，但一般应在新产品上市后处理，或先行选择降价，“两者不能有重叠”。

频繁调价引争议

1月3日，特斯拉官网显示，国产Model 3价格下调后售价为29.9万元，首付可低至4.5万元。记者了解到，此前特斯拉国产版Model 3售价为35.58万元，此次调整后售价为32.38万元，加上享受国家新能源补贴，便为目前官网显示价格。

“特斯拉国产成本还有较大降低空间。”邓永康分析称，当前Model 3国产化率在30%～40%，预计今年3季度末有望提升至80%。“上海工厂单位产能的资本开支比美国工厂低65%，同时人工成本也低于美国。我们测算，通过国产化率的提升，国产Model 3单车成本预计可降低20%～25%。”

邓永康表示，若按照此前35.58万元的售价，国产Model 3的毛利率将大幅高于美国工厂，若考虑牺牲部分毛利率，接近美国工厂20%左右的水平，“那么降价空间实际上超过30%”。

事实上，相比其他车企，特斯拉调价尤为频繁。据记者不完全统计，近半年来，仅Model 3车型已调价多达5次。

2019年5月31日，国产Model 3公布价格为32.8万元；但10月25日，预售价格又提升至35.58万元，特斯拉对此解释称国产Model 3将价值2.78万元的基础版辅助驾驶功能作为“标配”出现在新车上；12月6日，因为国产Model 3被纳入国家新能源补贴，特斯拉也在价格上相应优惠2.475万元。

进口版调价次数相对较少。去年7月16日，此前短暂“下线”的进口版Model 3，在改进续航里程之后又重新上线，起售价也从原来的37.7万元降至35.59万元；8月30日，由于人民币贬值等因素，Model 3上涨至36.39万元。

对于价格问题，马斯克也在国产Model 3交付仪式上表示，正是因为（消费者）愿意买相对比较贵的特斯拉，我们现阶段才有能力降低成本。“的确，之前买特斯拉的客户花的钱更多，但是这样是有原因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今天也做不到这一步。”

尽管每次调价特斯拉都有“正当理由”，但大多数“高价”购买进口版Model 3的车主却不以为然。

“特斯拉像是给我们设了一个套。”张印认为，调价是特斯拉的权利，作为消费者也应当尊重，但如果用恶意欺诈的手段来清进口版的库存，“手段就比较卑劣了”。

王进也表示，特斯拉在销售时不能以“国产车质量不如进口版”等说辞来误导消费者购买进口车，“作为特斯拉的忠实粉丝，这次购车体验很糟心”。

针对上述车主认为特斯拉销售存在误导、频繁调价等问题，记者多次致电多位特斯拉中国负责人，截至发稿，暂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