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写于11年前,基本无修改。)
有幸在华为公司呆过几年,与其CEO任正非先生有过几次近距离接触,写下来供有兴趣的朋友看看。
说来很巧,进入华为公司纯属偶然,而且似乎是任正非亲自招进去的。
那是1995年的一个星期天,有2个在东莞打工的大学同班同学要到深圳来玩。有1个原来在郑州工作,多年没有见面了。游完深圳“必游之处”的蛇口海上世界后,大约是下午2点多,距他们回东莞的班车时间还早,郑州的同学要我们陪他去见一位老乡,也是他在郑州工作的同事。于是,我们来到了当时位于深意大厦五楼的华为公司。在路上,我同学说华为公司好像是搞通讯的,年产值有1亿多(这在当时我们眼里已经一家很大的私营公司了),他的同事去了不到1年,已经是公司骨干,工资已经到4、5000元,这个工资当时在深圳也是比较高的,令我们非常羡慕。由于认为我们的专业(机械制造)几乎与通讯无关(其实是有关的),我们当时纯粹只是报着见他老乡的态度去的。
当时的深意大厦外观非常陈旧,说破旧也不为过。到了5楼,看到华为公司的接待前台装修得还不错。我们向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打听我同学的老乡,年轻人去打了个电话说他今天休息。我们要他帮忙打一个BB机(那个时候,移动通讯还是“大哥大”“砖头”时代即1G模拟通讯,与普通人无缘。注:中国移动从1996年才提供全国性的2G网络服务,后来是众所周知的3G、4G,到现在的5G)。我们在等候BB机回复的时候,走过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穿一条农村老年人才穿的大短裤、一件白背心和只有估计3元多的拖鞋。我们都认为他应该是公司的门卫或保安。这个“门卫或保安”问我们找谁,我们正要回答时,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回来告诉我们,BB机已经打了,让我们等候。站在一旁的“门卫或保安”说,那么你们等一会吧,然后转身走了。我问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是谁,是不是门卫或保安。年轻人回答道,他是我们的老板(任正非),我们才是保安。
说实话,这可太令我们诧异了。因为无论如何,他是一位不小的老板呵。就算华为公司的产值只有1亿。其实,我们后来知道,这个时候华为公司的年产值已经将近10亿元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看见电梯附近墙壁上贴有员工参加质量管理(ISO9000)培训考试的成绩表,十分感兴趣,因为我在内地做过这方面的工作,甚至还是一名质量管理的骨干。这个时候,任正非又过来关切问我们找到老乡没有。我们说还没有找到。看到他如此简陋的衣着和热情的态度,我觉得他一定平易近人。我有点开玩笑地问:任总,不知道华为公司是否有适合我们做的职位?他忙问我们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学习什么专业的。没有想到,他对我们学校印象非常之好,而且,他还说,我们这个专业正是公司目前急需的,他会马上叫一名相关的副总裁来和我们见面谈。他带我们到了不远处的一间会客室,让一位秘书小姐给我们端来热腾腾的茶,让我们等待那位副总裁。过了一会,那位副总裁就来了。于是,我和我的一位同学在1个月后进入了华为公司。
还有一次,进入华为公司几个月后,在下楼的电梯中见到了任正非,电梯中一共四、五人。走出电梯时,他说他的一件夹克忘记放在哪儿了,让我们看见后打电话告诉他。
后来参加过2、3次会议,也近距离见到了任正非。
大约1年之后的某一天,我在生产现场处理问题,中午睡在厂房内的一个废纸包装箱上。很多人都知道华为公司有一个所谓的“床垫文化”,表现形式基本上是每人有一个床垫。办公室的员工中午全部睡在办公桌下。我进华为公司的时候,床垫还是免费发放的,后来大家自己在公司的小卖部买。生产线上的一些工人不需要床垫,因为可以方便地找到(新的或者报废的)纸包装箱作为替代品。午休结束时,广播中传来悦耳的音乐声,这也被很多人当作是从床垫或纸箱中“起床”的催促声。我们刚“起床”,忽然听见有几个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打来厂房的电灯,就听见一个人边走边对我们说:“为什么不开灯?”
“厂房内的光线不算太暗”,我们开玩笑地回答说:“节约用电嘛”。
“光线太暗了,要注意保护眼睛呵。谁要你们这么节约用电的?”
我们觉得声音似乎比较熟悉,马上将灯打开。然后看见任正非带着3、4个人已经走远了。说实话,大家当时都非常感动。
午饭排队时,看见前后不远就是任正非是经常的事。这个时候,经常有人和他聊天或者打招呼。我没有这种经历,但曾经“收集”了一个用油漆写着他姓名的磁碗----公司以前是自己带饭碗、饭后自己洗碗的,改为自助餐一段时间后,我偶然在以前大家放饭碗的铁架上发现的。这曾令很多人羡慕,甚至有人愿意用10万元来交换(1998年),但我没有答应。遗憾的是,这只碗后来没有保管好,遗失了。
离开华为公司许多年了,非常怀念当初在华为公司辛勤工作的日日夜夜。衷心祝愿华为公司蒸蒸而上,祝愿任总身体健康(据他在《我的父亲母亲》一文中透露,他身体状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