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5岁开始,做的就是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傲气么?太傲了。但对于汪峰来说,这是他最真实的童年。
我们可以透过那副黑框眼镜,看到各种情绪,唯独没有骄傲。跟工作室宣传的“半壁江山”霸道人设,不符。
有才,但绝不恃才自傲,这是汪峰。
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摇滚乐在中国生存环境,并且一直在以自己的行动,支持、指引着身处音乐工业的同行们。
我已经能预感到汪峰的黑粉们对这个评价会有多嗤之以鼻。
“鲍家街的汪峰也许值得尊重,商业化以后,啥也不是。”“头条都没有,汪峰还能有什么?”
时至今日,大家已经忘了他的歌,忘了他的故事,只记得段子。
但我始终觉得,爱听音乐的大家,应该对这位摇滚乐在中国最大的推广者,保留一份尊重。
弹玻璃球,捉迷藏,蹬着自行车穿行胡同.......属于那个年代孩子的快乐,汪峰一点也没有,他只能从窗户里看着其他小孩们游戏打闹。
因为5岁那年,父亲就塞给他一把小提琴。
从5岁开始,我每天练习小提琴三个小时,5岁到10岁这个阶段,左手夹着琴,右手拉着空弦。10岁到15岁,开始拉音阶。那个过程几乎已经达到成人社会里残酷的程度。
从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到附中,最后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小提琴手,当上中央芭蕾舞团任副首席小提琴师。
直到他听到崔健的激情,鲍勃·迪伦的诗意。他选择“背叛”古典,投身摇滚。
听话的汪峰有多让父母欣慰,叛逆的汪峰就有多让父母悲愤。然而不管骂声多高,他还是辞掉了稳定的工作,去搞摇滚。
旁人眼里,摇滚就该愤怒,叛逆,鄙视金钱……商业化,就不该和摇滚沾边。
真正在其中挣扎过的汪峰,从不这么认为。
最初在北京的十几年,他换了十几个租房。大部分时间想的是,下个月的房租到底能不能挣来,还是要去借。
没人比他更懂,零下十几度的北京有多冷。但他不得不骑着自行车到处去送专辑小样,希冀找到一个能帮他出唱片的人。
两张专辑,卖一送一,最后只得了七千四百元人民币。这七千元,就是他从懂事、学音乐,直到二十年以后,所有价值的体现。
我将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伴着国产压路机的声音,
伴着伤口崩裂的巨响,
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晚安北京》之于汪峰,就如《一无所有》之于崔健。即便两人签了同一家公司,写出同样振聋发聩的时代之歌,也依旧过着如歌词一般落魄的生活。
在最艰难的时候,他差点流落街头,1天只吃1碗面。不得不便宜卖掉一首自己特别喜欢的歌,以求让日子好过一点。
但这笔钱,被对方拖了半年。
“我能不能求求你,真的要给我钱了,我快过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他,正生病躺在床上,几乎没法起床。但对方的态度坚定异常:你过来取。
最后,汪峰的姐姐,一个怀孕8个月的孕妇,冒着大雨,去拿回了钱。
这是当时几乎所有搞摇滚的音乐人的窘状,绝大部分人甚至还不如他。
从此他知道,让人饿死的摇滚,不是摇滚。这件事,不能再继续了。
时至今日,汪峰依然很感谢当时京文唱片公司的老板许钟民。是他答应了汪峰,新专辑找别的公司制作、宣发的“无理”要求。
此时,正好赶上世界知名五大唱片公司华纳进入中国大陆。
一个汪峰的歌迷将《花火》的小样拿给当时的华纳中国总裁许晓峰,这个小样为汪峰叩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是,华纳只要他一个人,鲍家街43号乐队其他人不要。选择单飞的他,成为后来黑粉口中的“忘恩负义”“不配摇滚”,人们津津乐道。
但在前鲍家街43号乐队吉他手龙隆的口中,情况又是另一个样子。“在那之前,我们整个乐队的状态就已经不太好,我甚至已经不太爱去排练了”
即便没有汪峰的离开,艰苦的生存情况和成员志向的不同,已经让乐队貌合神离。
事实也证明,加入华纳,是汪峰最正确的选择。经过公司的包装,商业化的摇滚汪峰全新出炉,接受大众的消费。
他不习惯,但并不排斥或者后悔。“北漂”的艰辛,他已经体会够了。
在十数年音乐专业的基础支持下,汪峰创作出了那首传遍中国的《飞得更高》。
彼时是2004,正值战胜“非典”,高铁大规模建设,全民备战北京奥运,“神舟六号”一飞冲天的腾升阶段。
时代亢进的热情,需要一首足够铿锵、有力的音乐来承载,横空出世的《飞得更高》,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彩铃都换成了《飞得更高》。
被选为神舟六号发射直播的背景音乐,被中国移动作为广告曲,凡是汪峰出现的商演,都要唱上一遍。
2008年,汪峰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办了一场近三千人的演唱会。
在摇滚圈有个说法:能在工体开演唱会,就表明一个人或者一支乐队“成了”。
果然,从此以后,汪峰真正成为商业市场的宠儿,身价百倍递增。
他成了北京奥运会火炬手中唯一一个摇滚歌手,第一个拿到国际知名品牌代言的中国摇滚歌手,第一个……
到了2014年,他在鸟巢举办了一场万人演唱会,6万张票,全部售罄。这一年,汪峰巡回演唱会,卖出了34万张票,票房达1.39亿。
这是中国摇滚圈从来没有过的商业成功。他也因此被骂为“摇滚叛徒”,那是“峰黑”们最高潮的一段时间。
在许多人眼里,迎合市场、流行化,是对摇滚精神最大的玷污。但他们无法否认,是汪峰,把摇滚这个东西从地下、小众,带到了电视机里,每家每户中。
而汪峰在一次接受采访时,也没有回避这些,反而解释得非常漂亮。
如果有一天,我的演唱会、出场费都是全中国最贵的,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惭愧。因为对于有良心、努力在做音乐的人来说,这是最合逻辑的奖赏。
你们知道钱会给一个音乐人带来什么吗?最重要的不是享乐,而是尊严。这个尊严不是被人认可的尊严,而是我可以有权利在我想说不的时候,我可以很从容的说不。
有付出,就要有收获。这是任何一个行业,想要长盛不衰的唯一真理。
直到今天,摇滚不再是一些流传于好朋友的朋友口中的“新大陆”,而是人人都能去欣赏的一种音乐风格。
这是崔健、唐朝、魔岩三杰……黄金一代的摇滚歌手们,做不到的事情。
死磕摇滚的,都“死”了。
“汪峰要做耳机啦!”这个消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科技圈的人当作笑话。
但其实,这是汪峰对音乐人求生之路的一个新探索。
在《星空演讲》中汪锋表示,自己从未停止对同样身处音乐工业的同行们施以援手,“不能饿死音乐。”
尽管现在已经成了top级的歌手,汪峰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在《春天里》描写过的苦日子。他想要探索,以音乐人的身份,能回馈给大家什么。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女儿醒醒,也爱上了音乐。而他深知,音乐市场现在的环境,是一条绝路。
但在中国,耳机从来都是被国外品牌掐着脖子的行业。于是,人们下意识地把“汪峰做耳机”和“失败”划上了等号。
直到华为荣耀前副总裁彭锦洲被曝出将担任FIIL耳机CEO消息上头条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是玩真的。
“以前也有很多明星创业做硬件,但有人专门为此成立一家公司吗?有一支专门的研发队伍吗?没有。”
30多人的研发团队中,纯粹从事声学和硬件相关的有20人。这就是汪峰的决心。
尽管本身没有相关的技术知识,但作为几十年的摇滚老炮,汪峰身上最值钱的除了脑子,恐怕就是那双耳朵。
千锤百炼的听力,让他对耳机的挑剔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会在巡回演唱会的间隙,专门从北京飞到广州,就为了对新耳机样品进行试音。和团队从晚上8点讨论到12点,第二天再动身去开演唱会。
这是他除演艺事业以外,投入最大的工作。团队的所有人,几乎都被他折磨得快疯掉。
而这种投入带来的成绩,是FIIL耳机初次发布会后预定人数合计超过100万人。
到了2019年双十一,FIIL耳机全网销售额达到1523万,这对于刚刚成立5年的耳机品牌来说,是一个惊喜。
而在京东精品耳机榜单中,FIIL T1 X更是与AirPods并驾齐驱的存在。
而汪峰的求生之举,还有更多。
为了保护鼓励音乐人们的创作积极性,为了不让音乐在中国饿死,为了让那些每一天为我们提供美妙音乐的人输送利益,他还联合众多圈内音乐人,做了一个名为碎乐的app。
“我们总该为音乐做点什么了。”“我们将把所有的收入,全部给输送内容的人。”
你说这是牟利的举动吗?我觉得,这是一个音乐人对自身行业的热诚、使命和责任感。他在尽自己的全力,让音乐人的生存环境好一点,再好一点。
他依然是那个当初听到柴可夫斯基的曲子录音时,震动落泪的14岁少年。
就凭这些,半壁江山,实至名归。
只是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人们更喜欢奚落公众人物不得志的一面。
人们不在乎不在乎他在乐坛上取得过什么贡献,不在乎他突破了多少摇滚本身的限制。
人们只记得:汪峰抢头条又失败啦!
开心么?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