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德黑兰
2011年11月,从迪拜转机跨过波斯湾,两小时就降落在伊朗首都德黑兰的霍梅尼国际机场。同行的人说,这就像乌鲁木齐机场,我倒觉得,这里的地形地貌、外围的树木景观,有银川机场的感觉。
进城路上,高速路两侧没有一点植被,如同到了甘肃、新疆的戈壁,只是路边偶尔晃过一些由坦克、装甲车围成圈的军事设施。进入城镇,房子越来越多,鳞次栉比的建筑,色彩颇为丰富,让人兴奋。但同行人反复告诫我,不要乱拍照,否则会惹麻烦。
德黑兰是伊朗最大的城市,地盘相当于北京市区面积一半左右。越接近市区楼越高、越密集、越堵车,前方的厄尔布士山跃然眼前,主城区坐落在三面环山的怀抱中,犹如一个港湾。有一半城市都建在半山上,有山城的味道,又有大连的感觉。从主路上下来进入街区,街道窄小,但井然有序,车速一点不慢,七拐八拐,一下就扎进一栋楼房的一楼。当地停车拥挤,建楼的时候,许多地方把一楼都建设成停车场了。
石油的项目部就租驻在一栋7层高的白色建筑里。稍事休息,我来到被分配的房间,眺望窗外,德黑兰的市景尽收眼底,瞬间就找到了电影《逃离德黑兰》里的街景场面。
在这之前,我对伊朗的印象,只停留在伊朗电影和电视新闻,这个国家因石油之争而战火纷飞,贫穷与富有交织。但到了这里才发现,德黑兰并不是想象中的异类城市,也没有那样封闭和恐怖。伊朗男人帅气热情,大街上女人几乎个个美艳动人,宗教的力量让这里治安极好,夜不闭户。
出德黑兰机场,你会感觉如同到了中国的西北某地。 进入市区,车流量增加,没有加塞、喇叭声,互相礼让有序行通过。 德黑兰标志性建筑阿扎迪塔,意为“自由之塔”,是为了纪念波斯帝国建国2500周年而建。 德黑兰市区一角,因处于地震活跃区,没有特别高大的楼房。皇宫前的女孩
伊朗之行从了解历史开始,午饭后去参观德黑兰的涅瓦兰宫,俗称巴列维王宫,是巴列维王朝国王的办公室和夏天居住的地方。巴列维王朝是伊朗一个短暂的王朝,君王礼萨汗和巴列维父子先后执政54年。40年前的1979年,伊斯兰革命爆发,巴列维国王被迫流亡,王朝覆亡。
这所宫殿曾是礼萨汗和巴列维父子的皇宫。1943年苏美英三国首脑在此开会,商讨联合抵抗纳粹德国,并于会后发表著名《德黑兰宣言》。 宫殿大门外有一座只剩双腿的铜雕,是巴列维王朝的创造者礼萨汗的雕像。1979年的伊斯兰革命,塑像被群众将其锯掉,因近2米高的双腿因无法搬动,留在这里成为时代的见证。巴列维皇宫的林荫大道上,树木笔直高大,草地碧绿如茵。如今这里已经成为德黑兰人游览的一个公园,也是游客必访之地。公园里是情侣约会或是家眷休闲的好地方,每逢节假日,人流如潮。由于导游反复提醒不得拍照,很多美景不能拍下。传统的伊朗女人都是身穿长袍,头戴面纱,但在公园里也能见到一些身着现代服饰的当地游客。通过一步步尝试接触,这些穿着现代的伊朗女性礼貌友好,漂亮的萨伊德·芭鲁卡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公园里散步的伊朗女孩。 老人通常是这样的装束。 在皇后曾经乘坐的马车上留影的女人。 萨伊得·芭鲁卡是一名伊朗大学生。她很开朗,对中国印象非常好,渴望去看中国的长城。临别时她给我留下了一个雅虎的邮箱,要我把照片发给她。可惜由于忙碌,3年后,我整理照片时,才兑现承诺,发给她,没有回音。石油城阿瓦兹
为了赶上行程,我们决定由德黑兰乘飞机前往伊朗西南部的阿瓦兹。
凌晨1点出发,没多久就赶到梅赫拉巴德机场,这是德黑兰的另一个机场,以运营国内航班为主,同机乘客多为伊朗人,不过夜间乘飞机的人并不多。
在伊朗,多数人出行选择飞机,全国52个地区都建有机场。由于油价便宜,国内范围50美元就可以打个来回,飞机是他们的主要公共交通工具。排队安检时,感觉他们都是走亲戚串门,许多人手里拎着很简易的行李,有人拎着一筐子蔬菜,有人拎着像是犁地的农具,有人拎着中国老式弹棉花的大木弓一类的东西。我排队安检,前面一位老人怀里竟然抱着一只大白鹅,伸出长长的鹅脖子四周张望。
办理完登机手续,上了一架比较老的空客320飞机。等待很久,没有见到空姐进行安全检查,也没有要起飞的样子。大家都纷纷低声聊天,陪同的小伙子与附近的乘客交流了一下,告诉我,飞行员和空姐都在看足球比赛,飞机即将延误,在伊朗这是常见的事情。这时那只大白鹅在飞机的走廊上来回散步,引起了一串笑声。
大约凌晨4点左右,飞机终于启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到达阿瓦兹,天已经大亮了。阿瓦兹附近油田较多,又毗邻波斯湾,是一座著名的石油城,伊朗大部分石油和石油炼化产品都来自这里,但与石油生产相比,更出名的是污染,阿瓦兹曾被列入全球十大污染城市。
鸟瞰阿瓦兹从阿瓦兹乘车往西北方向不到一百公里的MIS油田,MIS油田是马斯吉德·苏莱曼油田的简称。
1908年5月26日。这一天在现代石油史上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一个隶属英国人的勘探队在伊朗和伊拉克交界处,打出了伊朗现代史上的第一口油井,随后发现了MIS油田,这是中东第一个巨型油田,由此组建的英波石油公司(BP公司的前身),改变了整个中东的历史轨迹,也开启了世界石油史上的新篇章。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中东地区探明的石油储量,占到世界总储量的60%以上。
现代伊朗的命运与石油开发的历史紧紧相连。在中东,众多的大油田风头早已经把MIS油田掩盖,然而具有百年历史地位的MIS油田在中东石油开采的历史地位却永远无法抹去。
马斯吉德·苏莱曼小镇的一角保留着MIS油田的发现井遗址,标牌上纪录着1908年5月26日,钻井到1179英尺开始出油,中东第一口油井由此诞生。 如今的MIS油田,开放引入外国合作伙伴,让百年老油田重现生机。战争与和平
由MIS油田继续往西北方向行进,路西边不远就是与伊拉克的边界。这片看似平静广袤的土地,却经历过多年的战争,至今仍是危险之地。在这里,除了公路可以行走,其他地方禁止涉足。二十多年来,伊朗的边境埋有1600万颗各式地雷。为防止人畜意外踩雷,当地把河水引了过来,相关争议地盘就无法通行。
看似平静的土地,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和平与战争永远就是一线之隔。临近北阿扎德甘(北阿)石油营地,遇见一座两伊战争时期的伊朗军营遗址,这已成为途径车辆休息的驿站,也是当地爱国主义教育的一个基地。偶遇当地一所中学有几百名中学生在此接受教育。同事告诉我,两伊战争时期,这里发生过一次重大战役,驻扎在这里的伊朗坦克师,在夜间遭遇萨达姆军队的偷袭,近万名伊朗军人殉国此地。
两伊战争时期,伊朗在这里驻有一个坦克师。布满枪眼的油桶就是当年战火的见证。 在战争的遗址上建立的展览馆。 与当年两伊战争时的照片对比,能够体验到战争的感觉吗? 寓意“不要战争”的雕塑表达了伊朗人的心愿。 这位老人或许在那次战争中失去了亲人,久久静默于此。 伊朗的年轻人。 遗址的东部水域里原是一片墓地,长眠着近万名伊朗军人。营地美餐和保安司令
继续往北,公路两旁的水更多,边界争端难平,放水进来是搁置争议的好办法。多年来人迹不至,这块土地变为湿地沼泽,芦苇丛生,成为野生动物的天堂。
到达阿扎德甘作业区石油营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阿扎德甘油田1999年被发现,是世界级的大型油田,也是伊朗最大的油田。戈壁上的营地被铁丝网里里外外包裹着,入口由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守。营房表面不起眼,走进里面却别有洞天,什么生活设施都有,客房、餐厅、会议室、医院、健身房……一应俱全,如同国内的四星级的宾馆,设计非常合理。迎接我们的中方经理的一番介绍,才知道,这个营地是早年到此准备合作开发油田的日本人修建的,营地建设好后,日本公司认为开发该油田投资会大大超出预计,于是在2006年退出了合作项目。后来中国公司接手合作开发该油田,当年日本人建好的营地转让给了中方。
原本引水漫地是为边界防御,却滋润出一片湿地,改变了这里的生态环境。 进入石油营地的第二道关口。 日本人早年建造的野外营房因退出项目,后来转让给了中方。 我居住的房间,管理方要求睡觉前仔细检查有无蝎子等毒虫。安顿好住所后,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营地厨师经过精心准备,热情丰盛的大餐已经等待我们。各类烤肉、海鲜几乎都有,中西合璧。
这是一次难忘的夜晚,我喝下很多的法国红酒。
大餐即将开始。 这些水果我也叫不出名字。 蔬菜的种类相当丰富。 由咖喱、藏红花、松茸沫蒸煮出的米饭。 最重要的压轴戏,是这个写有两国名称的蛋糕。伊朗人热情真诚,他们懂得生活,珍惜和平,在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里,建设好小环境,让员工心情愉悦,才能更好地工作。
营地外危机四伏,除了数以万计的地雷,这里气候恶劣,夏季气温高达50多度,沙尘暴、暴雨也随时发生。当地主管提醒我们,地面野生动物多,常见的有毒或无毒60多种,有蛇、毒蜘蛛、毒蝎子、有毒昆虫以及疯狗。我终于明白营地多层防护的必要性。
营地每天都需要对防护网进行检查,喷洒防虫药物。在这样的地区开展石油作业,风险很大。人员和设备进入工区前,必须由当地的排雷专业扫雷开道,水域内还需要铺设专用的通道,开采成本可想而知,但此地丰富的石油资源毕竟会带来丰厚的经济回报。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区,前往油田现场时,项目方为保障我们的安全,出发前联系了当地的军方来进行安保。保安司令亲自带队为我们开道。只可惜,他们的皮卡车太破,根本跟不上我们的丰田越野车,一连参观几个点后,保安司令才急匆匆地追赶上来。
军人手持AK47苏式步枪,右2为作者本人,右1为保安司令。 在北阿的湿地里开展钻井作业的中国石油钻井井架。 钻井平台上作业的工人,与中国石油的合作项目,按照属地要求,必须使用90%的当地员工,促进了当地人就业。 大面积的湿地成了鸟类天堂,野生鸬鹚在这里捕鱼。 工人们闲暇时间,在水域里捕捞到的“精灵”小龟伊斯法罕
北阿的行程结束后,我连夜由胡奇斯坦前往伊斯法罕。伊斯法罕地处伊朗内陆的中部,是伊朗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始建于公元前6世纪,在16世纪就有“伊斯法罕半天下”的美誉。这里有伊朗最宏伟瑰丽的清真寺和宫殿,多次成为波斯王朝首都,直到后来迁都德黑兰。
对于中国人来说,伊斯法罕相当于古都西安(这两个城市在1989年结为友好城市),有150多万人口,是伊朗第三大城市,城里历史古迹众多。伊斯法罕比德黑兰更像是一个有规划的大城市,扎因代河穿城而过,绿树成荫,开阔整齐的大街上各种具有波斯民族的工艺品店,琳琅满目。这里与德黑兰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古老与现代交汇,年轻人更加开放,有人说德黑兰跟伊斯法罕比起来,就像一个粗俗的二线城市。
陪同的小刘为了让我们能更好地了解伊斯法罕,打过一通电话,联系到一个当地的导游。我们都一直没有吭声,期盼着波斯美女导游的出现。到达宾馆后“导游”出现了,竟是一个70多岁的秃顶老人。小刘解释到,在伊朗,女人是不会让去干出头露面的工作,比如在机场或是服务行业,所有工作人员都是男性。
圣山上的拜火庙,可鸟瞰伊斯法罕市区,拜火庙造型颇像古代的烽火台。 拜火庙也是恋人必去的地方。 “伊斯法罕半天下”这句话说的就是伊玛目广场,它留下了很多阿巴斯大帝在位时期的建筑。整个广场512米长,163米宽,这个巨大的广场是世界第二大广场,仅次于天安门广场,如今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1602年,阿巴斯大帝定都伊斯法罕,建造了伊玛目清真寺。 我们遇到了一群大学生,在伊玛目清真寺上历史课。 伊玛目广场也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三十三孔桥位于扎因德鲁河上,是一个水利工程,有着中国都江堰的功能。三十三孔桥的桥洞里是夏季人们休闲纳凉、交流的最好场所。
伊斯法罕人对学习英文非常重视,一位母亲在这里为孩子教授口语。在游览时,我们还遇到一位主动搭讪小伙,他想与我交流英语,目的是提高口语能力。穿越伊朗
伊斯法罕返回德黑兰,项目部特意安排我们乘汽车,从边境的北阿到伊斯法罕再到德黑兰,完整地穿越伊朗大地,从空中到陆地行进式地体验地貌、人文,遗憾的是语言沟通不便,没有和伊朗百姓作深度交流。但是,我们已经看到了与原来想像不一样的伊朗。他们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波斯人的高贵。对待朋友他们真诚热情,对待仇人不卑不亢,在多年战乱、经济封锁下,一方面坚持信仰,另一方面由渴望和平自由,渴望与世界交流。
穿越伊朗中部的无人区,让我深深地爱上这片充满财富与战争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们,看着窗外的远山,也联想到在国内曾经驾车从新疆到上海,穿越中国。或许他们真正羡慕的是我们这样的和平。
从伊斯法罕到德黑兰,途径大面积的戈壁荒漠,非常像柴达木盆地的景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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